他收好药瓶,说:“所以……他会来的,他是个聪明人,他可不是会为了众生而付出什么的人,他只想活下去。”
“那你呢?”
张语年忽然说道。
风停了,包围着张语年和秦也的世界露出了它本来的面目。
菊花的香味消失了,但两个世界碰撞的烙印似乎还在,虚与实,光与影,截然不同的两种感觉充斥再风莲湖的这篇空间里,割裂,矛盾,神秘,壮观……
在各种无法形容的氛围下,张语年的感官也敏锐到了极点。
那你呢?
他这样问道。
虽然没有问得清楚透彻,但他知道,秦也明白他的意思。
要说信赖的人,张语年绝不会认为自己是秦也最信任的人。
秦也的身边,一定还有和他志同道合,甚至不用言语沟通就能了解彼此想法的人存在。
但他为什么选择了和自己说这些?
今天秦也告诉他的这些东西,张语年很肯定,就连绝大多数的森罗面相成员都不知道。
而通常,把自己的秘密告诉其他人,或者把自己一生所追寻之物,倾囊相授之时,往往也意味着……对方已经做好了死亡的打算。
或者说……他已经快死了。
“我们能看到千年前的幻象,是因为它的力量已经渗透现实,影响到了我们的眼睛,欺骗了我们的大脑,实际上,这片湖上什么都没有出现。”
“你能握住那朵菊花,能‘触碰’到它,证明我们的触觉也已经被影响了。”
“至于刚才的香味,你应该能明白,它的力量更强了,除了触觉和视觉之外,紧接着的,便是我们的嗅觉。”
秦也答非所问,缓缓说道:“而一旦所有感官都能感知到它的存在,它也便从千年前的世界跨越到了现实世界,这种穿越,没有一个具有仪式感的过程,它只是在日积月累的发生着,而且即将马上变成现实。”
张语年看着秦也,秦也站在他的身前,微风中他略显苍老的人带着几分病态的白。
他明明就在这里,但张语年却总感觉,有一个看不见的牢笼,一直在关着他。
他似乎已经被囚禁了许久……
“我说过……你很聪明。”秦也迈出一步,走到张语年身前。
两人的身材差不了多少,虽然是平视,但张语年却有一种被压迫的感觉。
但这种压迫,却并不让他反感,他甚至从这种难言的氛围里,感觉出了秦也的一丝哀求。
“我会带着秦文玉,带着森罗面相,带着祭宴的幸存者,前往平安时代。”
“语年,拜托你一件事,一件……只有你能做到的事。”
秦也终于说出了自己的目的。
张语年反而松了一口气,他看着秦也,没有直接答应下来,而是问道:“是关于祭宴的事吗?”
秦也点点头。
“我要关上那扇门,只是……那扇门的一端在千年前,另一端在现实世界。除了我之外,还需要另一个人在这个时代和我做同样的事情,才能彻底终结祭宴。”
“我选择你,是因为你的理念和我一样。”
秦也喃喃说道:“亡者……不该复生,哪怕有再深厚的感情,也绝不能打破这条定律。”
“你愿意吗?”
“和我一起彻底毁了祭宴。”
一阵带着咸味的海风吹来,张语年伫立良久。
“哈哈哈……”
秦也笑着往回走,留下张语年一个人看着风莲湖,久久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