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弘范世家子弟,父亲是张柔,与汪家一样是汉人军侯世家,从小的教育,也是文武双全。岂能不明白眼前这一首诗的分量,一旦流传于世,今后说起今日之事,岂不是都要笑话他。
“报,大人有大都的急报。”
张弘范就坡下驴,说道:“今天酒兴已尽。散了吧散了吧。”随即暗中安排,下了封口令。今日之事,谁也不能说出去。
他倒是想杀了文天祥灭口。
但文天祥乃是忽必烈点名要的人。而且他其实也很佩服文天祥的才华,就那两句。张弘范想了想,他认识所有人,其实都写不出来。
南人第一,名不虚传。
如此才华,杀之不祥。
张弘范散场之后,对身边的人说道:“你真有眼色,看老爷我下不来台了,及时来解围了。”
“不,大都真有消息?”
张弘范一愣,说道:“军情?”
“正是。”
张弘范心中一动:“而今南朝已灭,哪里还有什么军情?”
“是云南。”
“打缅甸败了?”
“不,胜了。缅甸已经缩回去了?”
“那又怎么回事?”张弘范越来越迷糊了。
随即身边的人将云南的情况说给张弘范听,听虞醒不过年余,转战云贵,四川两省,杀二总管,破军数万,而今有数万人马,横跨千里。
“哼哼。”张弘范轻笑,“有意思。”
大元朝廷从来不是铁板一块,甚至如果不是忽必烈压着,下面自己都能打狗脑,从忽必烈死后,大元皇帝变幻之快,就略见一斑。
张弘范属于汉人军侯一派,而河北汉人军侯一派与北方汉人士大夫一派有着非常紧密的联系,在李檀之乱前,甚至可以说一体两面,在李檀之后,就分开了。但是藕断丝连。
赛典赤是色目人,张弘范对他的观感也就可想而知了。
这里还有蜀中的西路军,与襄阳的中路军之间争功问题,汪家兴起,张家衰落等等。
总之,张弘范对虞想崛起,非常感兴趣。
张弘范问道:“陛下怎么说了?”
“相传赛典赤之前还捂盖子,不让上面知道,但是汪家都死一个人,这事情就瞒不住了。听说汪良臣都气病了。这事情自然捅出来了。”
“不过,陛下宽厚。并没有为难赛典赤,让他自己处理。”
“气病了?”张弘范咀嚼着这一句,心中暗道:“我大抵也该病一病了。”
张弘范与汪家不一样,张家在李檀之乱后,大受打击,私兵减少了很多。张弘范本人更多是忽必烈提拔,而不是张家资助,他麾下的将士是大元朝的军队不是张家私军。
但是,身处嫌疑之地的局面并没有改变。
张弘范一听就明白汪良臣打得什么主意。
他立下灭国之功,也应该躲躲风头了。
生病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而且也不需要装,征战数十年,谁身上没有一些旧伤啊。
“赛典赤倒霉了。”张弘范将注意力从这一件事情上收回来说道:“这一件事情在陛下面前过了明面,陛下抬了一手,赛典赤能够迅速平定乱子,什么事情都好说。如果不能?”
“陛下固然宽宏,赛典赤在朝廷之上,可不是没有对家啊。”
“处置民乱不当,欺上瞒下,辜负圣恩,这三条,三罪同罚,够他喝一壶了。”
“朝廷有专门给我的旨意吗?”
“没有。”
张弘范说道:“知道了,湖南广西那边就当不知道了。山高路远,行军困难,朝廷既然没有明旨,那就让大伙歇歇。”
张弘范不觉得赛典赤搞不定区区民乱。也没有一定不出兵的想法。
但是赛典赤想要他这边出手,总要付出一点代价。
最少来求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