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门才知道先前在书架前站得太久,时间已是一更将尽了。
值夜的小药童看见阮青枝直到这时才红着眼圈出来,不禁深受感动,真心觉得这位阮大小姐为了复原药方、造富百姓,实在是辛苦了。
阮青枝并没有心思理会药童的感动。这会儿,她首先要考虑的是自己的命。
楚慎当初留着这张信笺,当然不是为了给他自己留下后患。他必定知道那件事一旦揭穿就是塌天的大祸,而这张纸,可以决定天塌下来的时候先砸谁。
如此,新的问题就来了:这么重要的东西,楚慎为什么会将之留在太医院、甚至有可能是刻意引导她去发现?若仅仅是为了杀她,有那瓶毒烟就足够了,留下这张信笺实在是既多余而且危险。
阮青枝思来想去,最终也只能归结为楚慎对那个机关有着十分充足的信心:他相信那个机关里的毒烟可以轻而易举地杀死她、并且准确地回归原位,完全没有考虑过失败的可能。
若是这样,东西当然还是放在太医院比较安全,就像阮文忠当年竭力巴结栾家一样,为的下就是保证即便皇帝派密探到府中来搜,也照样可以什么都找不到。
“所以啊,”坐在马车里的阮青枝闷闷地想道,“这世上还真没有什么万无一失。做人万万不可过于自信,须知天外有天人外有人,轻敌的后果可是很严重的。”
不可轻敌。这个道理不仅可以用在楚慎的身上,对阮青枝自己也同样适用。
此刻那张信笺在她的手中,这并不意味着她就离真相近了一步,而是恰恰相反——她更有可能是离危险更近了一步。
等到敌人发现她非但没死而且拿到了证据的时候,必然会不择手段置她于死地。楚慎,阮文忠,当然还有皇帝,一切与那件事有关的人,都不会允许一个知道秘密的外人活着。
而且,当朝九五之尊的耐心也是有限的。如今皇帝可以对她百般包容忍耐,但再过一阵子,不管她能不能写出那张药方,受到愚弄的皇帝都不可能再容忍她。
到时候,“天定凤命”这个幌子也未必能护得住她,何况她还是假的。
该是时候考虑逃命了。阮青枝一路听着车轮声,迷迷糊糊地想着。
而与此同时,太医院值夜的小童已经熬不住伏在桌上睡了。黑暗中有人悄悄溜进了藏书楼,借着窗口透进来的微弱的天光找到了那只盒子,熟练地放进凹槽,轻轻转动。
他自然并没有看到什么浓烟。等待他的是那处暗格里微弱的余温,以及一只被熏黑了的瓷瓶。
黑暗中看不清那人的脸,只见一撮花白的胡须微微颤抖,也不知是因为恐惧还是因为愤怒。
“她竟然……”他喃喃地吐出几个字,之后猛然松了手,看着机关缓缓关上,然后随手拿起那只盒子放到别处,有些仓皇似的快步离开藏书楼,出门骑上马直奔一座深宅大院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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