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迁徙新址的图德南部族燃起篝火，按照火狱人的习俗举行仪式向上苍祈福。

仪式过后，壮硕的妇人们将一条条大鱼涂抹上岩盐磨碎后制成的盐巴，用铁棒由头到尾的穿透架在火堆上，烧烤起来。

大鱼饱满的油脂被大火稍稍灼热就变成了焦黄的颜色，发出诱人的香气。

鱼肉是按照食量分配的，即便是妇孺也可以尽情饱食，这种在以前简直难以想象的美食，令部落处处洋溢着欢乐的声响。

唯一例外的是‘图德南’图腾柱下最大的一堆篝火前，簇拥在张黎生周围的土人首领们绝大部分闷着头，拘谨而无声的大口吃着鱼肉和兽肉搅在一起，配上野果的上好饭食，除了部族几个分量最重的头目外，没人敢轻易出声。

“一艘渔船只要三十五人就能起航，二十七艘渔船的收获就和‘图德南’的整个猎场相差无几。

以后只要多造渔船，部族必然能够人人都吃饱喝足，兴盛就在眼前了，”老迈的工匠首领杜木鲁跪坐着，脸上露出不饮自醉的神情，看着四周鼎沸欢乐的景象，高声说道：“这一切都是您的功绩，伟大的攻伐者。”

对一个火狱部落来说，食物变得充足所能造成的影响的确极为深远，孩童吃饱就能更快更强壮的成长；妇女吃饱就会更容易受孕，生产出健康的婴孩，这看上去极为简单的两点，却是部族强盛最重要的根基。

作为匠人的杜木鲁的想法直接，但张黎生考虑的却更长远，“杜木鲁，充足的食物是部族强盛至关重要的一点，但强大的战士同样关键，如果因为拥有了渔场而变得自满，那‘图德南’的灭亡只怕就在眼前。

图格拉、图穆以后渔场将成为‘图德南’最主要的食物来源这毋庸置疑，但部族的猎场也绝不能荒废，两者之间要取得平衡…嗯，这样吧，挑选出最强壮、战斗技巧最娴熟的三千战士全部赐予‘伙伴’，允许他们将翎羽绑在手臂上，充当部族的猎手和战士，其他猎手都转为渔夫好了。”

图德南部族三万余名族人，其成年男丁除了四五百名工匠外，其余一万三千多人几乎都算是战士和猎手，这也是狩猎属姓的原始部族最重要的特征之一。

而现在张黎生的说法，听起来轻描淡写，但实际上已经将部族由‘全民皆兵’改成了‘兵民分离’，如果不是他此时此刻在‘图德南’已经拥有了无以伦比的权威，只怕所有部族战士首领早就哗然生变起来。

可即便是这样，搔动的种子还是开始慢慢滋生。

在这种微妙时刻，脸孔在火光下明暗变幻的跳动着，张黎生环顾四周惊骇的眼神，沉默一会突然开口问道：“图穆，你是部族战士首领最勇猛善战者。

你告诉我，是三千骑乘着巨毫蛛的武士战力强大，还是一万三千名徒步作战的武士强大？”

“攻伐者，三千拥有‘伙伴’的战士足以抗衡十倍的徒步战士。”图穆匍匐在地上，犹豫了一会，声音微微有些颤抖的照实说道。

“图格拉，你是部族的头人，你告诉我按照现在渔获的收获情况，‘图德南’需要投入多少渔夫才能饲养三千巨毫蛛？”张黎生换了个对象，又问道。

图格拉沉默了一会，做出计算的样子恭敬的回答道：“至少需要投入上万名渔夫，伟大的攻伐者。”

“那我刚才的说法是不是让部族的武力一下变得强大了两三倍的最好做法呢，诸位‘图德南’的首领们？”张黎生目光冷静、平淡的扫过周围的土人首领，第三次问道：“或者说你们还有什么更聪明的做法，尽管讲出来？”

“伟大的攻伐者，你是‘图德南’指路的火炬，你的说法自然就是最英明…”图格拉匍匐在地上首先说道。

就在这时，突然有人发出了异议，“伟大的攻伐者，如果让渔夫们包办了部族所有的食物来源，那么猎人平时的狩猎就变得没有意义，猎手们也自然而然会变得慵懒。

不如转化九千武士为渔夫，留下四千骑着巨毫蛛狩猎的猎手，这样的话，部族的食物堪堪够所有族人填饱肚皮…”

“不错，这是个更聪明的做法，”张黎生眼睛一亮，看着匍匐在地上看起来刚刚成年，稚气未消的一个头插一根翎羽，仰头望着自己的年轻土人，大笑着问道：“我那即将在头顶插上第二根翎羽的信徒，你叫什么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