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濬感叹道:“刘仲达少年时,仅是中人之姿,并没有显露特殊之处,待其年长,竟然百家博览,政事文辩,用兵韬略,楚国无匹,真乃有世祖之风!”
世祖光武早时亦未显露过人之处,一度埋首田间,操弄锄禾,常常被其兄刘縯取笑胸无大志,就像高祖的二兄刘仲一样没出息。结果没过几年,光武乘势一朝而起,十数年间即扫平天下,囊括四海,中兴汉室。
王粲笑道:“今刘仲达一战定鼎三郡,据有江南,凭江自恃,刘牧已无能为也。承明,你和刘仲达既是同门,又是知己,你若南下投奔刘仲达,必受其重用,岂不好过在此碌碌无为?”
潘濬闻言一阵默然,王粲可谓一语中的,说中了他的心事。
他是荆南武陵郡人,为此还曾设想帮助刘景夺取武陵郡,拔除刘表在大江以南的最后一颗钉子,使刘景全据荆南四郡之地。
但他并非没有顾虑,王粲说他在襄阳碌碌无为,乃是夸张之言。事实上他颇受刘表重用,二十余岁就已是州部从事了。
因此,他若是背叛刘表,投敌南方,必定会背上骂名。
不过潘濬虽有疑虑,仍然决定投奔刘景,原因很简单,他在刘表帐下,三五年都未必能够成为一县之长,而若投奔刘景,马上就能成为百里之宰,三五年后,未尝不能坐到太守之位。相信任何人都该知道如何选择。
当然了,如今正处在风口浪尖上,潘濬绝不会轻举妄动,待过几个月,局势逐渐平稳下来,他再找机会以疾辞职“返乡”。
潘濬相信王粲不会出卖自己,可为了小心起见,并未向他吐露心声,说道:“在下虽与刘仲达有旧,然使君亦待我不薄,我现在心乱如麻,难下决定。”
王粲是何等聪明之人,一眼就看穿了潘濬的心思,笑着摇头道:“承明之言,多有不实。”
潘濬面不改色地回道:“王君的指责,在下不敢认。”
王粲笑而不语,却也不再逼他,正所谓祸从口出,当前敏感时期,谨慎一点没什么不对。
潘濬反问道:“不知王君可否想过南下?之前刘仲达与我通信,常常赞叹王君有王佐之才,亦惋惜王君不受重用,只恨自己官职低微,难于共事。王君若愿赴江南,刘仲达必礼重之至。”
王粲不由失笑道:“承明还说自己心意未定,这还没投奔刘仲达,就开始迫不及待为他招揽我,承明不嫌操之过急吗?”
接着王粲摇头婉拒了潘濬的招揽,道:“荆南乃下湿之地,自古瘴气滋生,丈夫早夭,我从小身体孱弱,前往长沙,恐怕用不了几个月便会一命呜呼。”
潘濬叹息道:“王君有王佐之才,本该辅佐明君,匡扶天下,如今却困顿沔南,志向难伸,真是令人痛惜。”
王粲嘿然无语,他虽不得重用,但襄阳好歹也是乱世的一方净土。眼下北方局势混乱,南方瘴疫横行,皆非善地,他现在唯一的指望,就是刘景早日北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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