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嵩峨冠大袖,气质儒雅,从容施礼道:“在下镇南将军府从事中郎韩嵩,拜见明公。”
曹操并没有给韩嵩丝毫好脸色,一上来就对刘表横加指责:“袁氏兄弟,一者刻玺于北方,一者称号于淮南,俱为国之大贼!刘景升身为宗室,不思报国,反而奉袁本初为盟主,屡与国家为敌。而今遭刘安远、孙讨虏夹攻,腹背受敌,内外交困,危在旦夕,又恐孤率六军南下,灭其基业,这才假惺惺派遣足下来许职贡。”
曹操冷笑道:“足下认为,孤会答应刘景升之请吗?”
韩嵩神色从容地道:“刘镇南与袁本初结盟时,明公亦受命于袁本初,刘镇南虽不肯背盟,亦未废职贡,终不失信义之道。”
曹操被韩嵩当面揭了老底,几欲恼羞成怒,韩嵩却是一脸沉着,继续说道:“昔日齐桓公贯泽之会,有忧中国之心,不召而至者数国,及葵丘自矜,叛者九国。人心所归,惟道与义。今明公奉天子,兴霸业,继桓、文之功,岂能不引以为鉴?”
曹操闻言脸色稍霁。
韩嵩又道:“刘镇南与明公过去虽有纷争,然而今日派在下前来,亦是出于真心。明公拒之,恐令四方失望,远人寒心。”
曹操失笑道:“哦?依足下之意,对于刘景升的‘好意’,孤是非接受不可了?”
韩嵩摇头道:“在下只是说出自己心中的想法,到底如何选择,还在明公自己。”
曹操并不急于做决定,反而问起韩嵩避居荆州的王鉨,“对了,足下可认识汝南王君子文?”
曹操姿貌短小,又是阉宦之后,年轻时不被士人所重,为此他“卑辞厚礼”,前往汝南求见许劭,以期获得“品评”,奈何许劭却看不上他,屡次将他拒之门外。曹操怒极“伺隙胁”,许劭才惧而给出:“子治世之能臣,乱世之奸雄。”的评语。
其境遇之难,由此可知。王鉨以及太尉桥玄,是为数不多对曹操另眼相看的人。
时过境迁,曹操如今已成为雄霸中原的霸主,而王鉨则年过六旬,垂垂老矣,桥玄更是早已身故多年。两个月前,曹操率军途经桥玄家乡梁国时,曾派遣使者以太牢之礼,祭祀桥玄。
见曹操顾左右而言他,韩嵩自知急也没用,回道:“王君中国之名士,我辈之楷模,岂能不识?王君久居武陵,此前与我等多有书信往来,不过去年刘仲达夺取武陵后,便断了联系。”
曹操忍不住叹息道:“天子都许后,曾遣使者南下,征王君为尚书,可惜王君无意仕途,加上疾病缠身,没有应命。也不知日后是否还有再见之期!”
韩嵩默然,他想到了自己的同乡好友邓羲,他因不满刘表联袁抗曹,一气之下举家迁往江东,至今下落不明,生死不知。
曹操之后又问了几位故人,便以韩嵩远来辛苦为由,让其暂回馆舍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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