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除夕,刘和带着母亲张氏和妹妹刘饶自宜城归来。
刘和如今官居宜城令,作为一县之长,本不宜轻离辖地,他这次返回襄阳,并不是仗着刘景弟弟的特殊身份,而是他接到襄阳来信,荆州刺史杜袭准备举他为茂才,其主簿已至襄阳,待其明日正旦及冠后,正式宣布。
望着孕肚明显的刘饶,刘景又好气又好笑,口中微责道:“阿离你有孕在身,不在夫家安心养胎,跑回来作甚?”
刘饶和马良成婚还不满一年,却已有六七个月的身孕,可谓进境神速,令刘和羡慕不已,他成婚比妹妹还早一些,可妻子桓湘的肚子直到现在都没动静。
“我想阿兄了……”刘饶抱住刘景的手臂撒娇,这自然是借口,实际上她是不愿待在夫家。
刘饶是遗腹子,从小没有父亲,在母亲和几位兄长的宠爱下长大,自由惯了,很是不喜马氏严谨的家风,在夫家养胎的日子里,对她来说简直是度日如年。之前时常借着看望母、兄之名,留宿宜城官舍,迟迟不归,这次更是跟着刘和跑回襄阳。
刘景最是清楚妹妹的秉性,无奈地摇了摇头,接着目光转向刘和,问道:“文义,对于州中欲举你为茂才,你是何看法?”
刘和沉声回道:“杜袭使君虽与兄长相交莫逆,然杜使君乃清正之士,绝不会徇私废公,此番举我为州茂才,想来是为替曹司空拉拢兄长,或者,此事干脆就是曹司空本人的意思。”
刘景微微颔首,向妻子邓瑗递去眼色,后者心领神会,知道夫君和小叔有事要谈,当即领着继母张氏及刘饶、桓湘离开。
转眼间厅堂内仅剩刘景、刘和二人,兄弟俩同席而坐,刘景一边悠然斟茶,一边冷笑道:“阿弟猜得没错,曹孟德这是在借机试探我。按照旧典,孝廉、茂才皆要进京面圣。”
“那兄长你的意思是……?”刘和略显紧张地问道。
尽管他知道刘景多半不会让他入朝为质,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此事他完全没有自主权。
刘景笑道:“这还用问,当然是接受茂才,婉拒赴京了。”
刘和放下心来,随即又有些担忧地道:“去年兄长就已拒绝曹司空联姻之请,如今兄长又不遂其心意,会否彻底恶了曹司空,引其怒而兴师?兄长当前正在谋划江东,若曹司空横生掣肘,恐对兄长大业不利。”说到这里,刘和头脑一热,脱口而出道:“若兄长需要,弟愿入京为质。”
刘景闻言倍感欣慰,用力捏了捏刘和的肩膀,慨然道:“你有这份心就够了,至于入质云云,休要再提,大丈夫处世,当自作主见,岂能受制于人?!”
“来,喝茶。”见刘和犹有忧色,刘景从容道,“文义不必担心,河北袁氏没有讨平前,曹孟德绝无大举南下的可能,最多遣偏师袭扰,不足为虑。不过接下来几年,将是汉室兴亡的关键,若我能在一两年内兼并江东,而曹孟德未定河北,我当举荆、交、扬三州之众,西和刘章,北联袁氏,勤王许昌,兴复汉室!反之,若曹孟德先于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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