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者轻轻一叹道。
“即不可言,又以何为凭?”
中年男子继续追问道。
“天之道不可言却可比。”
老者失望道。
“以何做比?”
中年男子步步紧逼道。
“就比作这杯中之水。
水无常形,遇缝则钻化而为滴,遇弯则缓化而为渠,遇崖则倾化而为瀑,遇池则静化而为湖,存而不争,以为恒久。”
老者指了指面前杯子里的茶水说道。
中年男子闻言眉头紧皱沉默不语。
老者的话,他听进去了。
但也只是似有所悟又心中不明。
“你……身处人道太久,魂魄蒙尘已再难寻那天道之契啊!”
看中年男子沉默不语。
老者满脸失望的摇头叹息起身离去。
中年男子看老者离去,沉默坐在桌前心中犹如乱麻。
也许在潜意识里,他意识到了什么。
但时至今日,他已经在一条错误的道路上走的太深太深了!
就如他当年与那郎中老者所说一般,回头是岸?
回头哪里有岸啊,有的只是无尽的苦海啊,根本就没有回头的岸。
“难道……我真的错了吗?”
良久后中年男子神色有些黯然的呢喃道。
“哥,你这是怎么了?”
等了许久依然不见中年男子返回,一个中年妇人从后宅出来有些不解的问道。
“妹妹,难道当年我执意来到这城中是错了吗?”
中年男子看到中年妇人出来,满脸落寞的问道。
中年妇人有些无奈的苦笑道:“哥,你问我我哪知道啊。”
中年男子闻言神色愈发黯然。
当年他带少女进入小城,说是要给少女找到不在失去记忆的办法。
可是这么多年了,少女已经成了妇人,可还是每日失去记忆。
这倒不是他不想让妇人去感悟道,而是他的本能对此及其的排斥。
他不想让妇人与他走上同样的这条道路。
也许他的本能早就知道这是一条错误的道路,但是他的理智最终选择了这条道路。
“天不早了,关了店门就早些休息吧。”
中年男子挤出一丝笑容有气无力的站起身子关上了店门。
又是十年过去。
郎中老者含笑离去。
又是十年过去。
城主早已改姓他人。
又是十年过去。
圣人之名早已传遍八方。
又是十年过去。
世间大家皆以圣人为师以徒自称。
又是十年过去。
昔日小城已经成为无边大城。
又是十年过去。
昔日茶馆已不再敞开店门。
又是十年过去。
世间只有圣人之传闻,已不见圣人之身姿。
又是数年过去。
茶馆后宅一处厢房之中。
一个满头苍白,面如金纸的老妪躺在床榻之上,眼看已经是寿尽之相。
床榻边,同样是满头苍白的老者满脸不舍的拉着老妪枯败之手。
“哥,为什么我心中不光是有不舍,还有不甘啊!”
老妪有气无力的说道。
老者挤出一丝笑容却无言以对。
忽然间,老者一怔急忙回到看向身后。
“是你!?”
然而入眼处,却是曾几何时那失望离去的垂钓老者。
而此时那垂钓老者形如当年丝毫没有苍老的迹象。
“梦之初,道之灭,心之不存,万事休矣。
一步错,步步错,人道有情,岂可闯入?”
垂钓老者满脸痛惜道。
“我错了吗?”
苍发老者神色黯然的问道。
“破镜难重圆,覆水难收回。”
垂钓老者自嘲一笑道。
“是因为我吗?”
床榻上的老妪声音有些颤抖的问道。
“你本不该有此劫数,又何错之有呢。”
垂钓老者苦笑道。
然而这话在床榻上的老妪听来却是神色忽然一暗。
“如果是因为我,那我不愿意在让哥哥再继续这么陪着我,我不愿意让哥哥步入万劫不复的下场!”
老妪声音颤抖的说道,但那声音中却坚定如铁一般不容迟疑。
嗡~
忽然间,老妪眉心处一道玄奥神纹骤然亮起。
“这是!?”
看到那神纹,苍发老者瞳孔微微一缩。
“哎……”
垂钓老者摇头深深一叹身影消失在了房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