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
五月半夏。往年这个时候, 牡丹花期已过,今年天气热得晚, 直到此时谢家的牡丹园才开园共赏。
谢明容的父亲谢翟是户部尚书兼内阁大学士, 母亲周氏亦身出高门,谢明容是家中唯一的嫡女, 几年前便已名动京师。
与她有些来往的官家女眷,都知这位小姐养花独养牡丹,因而每逢谢家牡丹开园之际, 都是谢明容独领风姿之时。
只今年她有些惫懒, 招呼过了头三日便不愿出屋子了。
兄长谢胤寻了她半日, 最后跑到她院子一瞧, 见她让人在院子摆了藤椅, 丫头打着伞,她正在藤椅上闲闲地闭目养神。
谢胤哭笑不得, 过来在藤椅上轻拍了一下, 道:“母亲在前头忙得很,正寻你,你可倒好, 跑回自个儿院子躲清闲了。”
藤椅被他拍得一晃,谢明容略带恼意地睁开眼, 见是他, 神情一缓, 稍坐起来些, 道:“哥哥怎么来了?”
“来找你。”谢胤撩开袍襟坐在一旁被晒热的木墩儿上, 自倒了杯茶,正端到唇边要喝,眉头一皱:“酒?”
“甜桂酒罢了,”谢明容懒散一笑,“又不醉人。”
谢胤喝了一杯,的确是甜桂酒,却也不赞成地摇摇头,吩咐丫头撤下去,换清茶来,又问她:“怎不到前头去?都问你呢,光芳姐儿、莲姐儿几个在那像什么话?”
“问我做什么?”谢明容嗤笑一声,“今日来的不过都是些攀附之辈罢了。”
谢胤也随着一笑,说:“可前头花开满园,你往年不是也挺爱这热闹么。”
谢明容拢了拢身上的月白的斗篷,说:“今年觉得没意思了,不行么?”
谢胤慢慢喝了口清茶,放下杯子,看着她:“是热闹没意思,还是人没意思?”
谢明容猛一下坐直身子,带的藤椅前后打晃,她脚尖儿点地,迫使藤椅稳下来,怒看着谢胤不说话。
兄妹两个僵了一会儿,谢胤先服软,抬抬手让几个伺候的丫头都退下,他亲自接过伞给谢明容撑着,低声道:“我听闻他最近不在京里,你便连赏牡丹也觉得没劲了。”
“我没有!”谢明容怒道:“我也不知你说的是谁!”
谢胤不说话,只拧眉看她。
谢明容静了静,冷冷道:“他以往这个时候,也不是年年都在京里,前年就在广东打仗,我不也没怎么着?今日怎就说与他有干系了?”
“有没有,”谢胤说:“你自己心里最清楚。况且,今年与往年能相同么?”
谢明容脸色一变,谢胤却续道:“他今年成婚了。”
这话精准地扎到了谢明容的痛处,她站起身,一下挥开谢胤手里的遮阳绸伞,日头高照,刺得她眼睛也睁不开,白着一张脸微微喘息。
谢胤叹了口气,到底不忍,说:“你如今想要嫁什么样的人嫁不到?这是何苦呢?况且以咱们两家的情形,颜九渊即便没成亲,也不大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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