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件事迫使曹操暂时放弃猛攻河北,又将注意力放回南线半载。他一直奇怪刘备是如何迅速恢复实力,并能做出谋袭许都、博望反杀这种高水平军略的。事后才听说,有位叫徐庶的颍川流士投靠刘备,成了其谋主,这次北袭,正是徐庶的手笔。
从那时起,曹操便有了收服徐庶的念头,但相比于得到徐庶的辅佐,曹操显然更想让刘备失去他。
更何况,如今曹操麾下已有战将千员,谋臣数百,想得到他起用的郡国士人更从许昌排到邺城。加上携大胜之威,不可能对一个败后才来投降的士人太过优待,那会让幕府中的掾属臣僚们作何感想?
但徐庶今日对于佩剑的一点抗争,倒是让曹操对他多了半分兴趣。
于是曹操发话道:“狐死必首丘,元直有心归乡,甚善,只可惜,来何迟,来何迟也!”
“南阳人刘廙(yì),与你同为司马德操弟子,他于数年前绕道扬州北投,如今已是我仓曹吏,在后军督粮。”
曹操掰着手指头数道:“伱在荆州的好友,汝南孟公威,听说汝南已平,便立刻返回故土;还有颍川石广元,也在我南征时北诣。此二人都被我授予一县百里之职。”
说到这,曹操才露出了笑:“但不论是谁,拜见我后,都盛赞元直乃高明之士,己不如也。”
谈笑间,又话音一转:“但,你当初为何非得屈身而事刘备呢?”
徐庶正色答道:“丞相,福年少时遭逢中国大乱,携母逃难,流落荆州江湖之间,偶至新野,得玄德礼遇,遂与其交厚。”
“又见玄德屈身下士,恭己待人,福当时年轻,只以为此公是英雄之选,故才为之谋划。虽有小功于玄德,却也有大过于丞相,故今日前来请罪……”说完徐庶再拜。
曹操抚髯颔首道:“昔日各为其主,你何罪之有?”
他叹息:“其实不单是你,我当年与玄德相交,也为其所惑。”
说到这,曹操摆摆手,不想再提那些陈年旧事了,只指着徐庶,望向帐幔中众文武道:“元直曾误入尘泥之中,幸得脱身未晚,如今北来,不如先入我丞相府为吏。至于当任何职?诸君中多有其颍川乡党故人,可尽情建言!”
“丞相,臣以为不妥!”
话音刚落,帐幔左侧,便立刻有一人站出来。却见他四旬上下年纪,颔下短须,身着绛袍,腰佩长剑,头戴一顶双鹖尾武冠,此刻正横眉斜视徐庶。
“徐元直少时杀人犯禁,被缚击鼓示众于市,又弃名逃逸,此为无行;大后协助逆贼刘备,与朝廷对抗,此为无智;丞相将天兵南征,他不能为主筹划,以至于弃樊城、走当阳、败长坂,此为无谋;既已败绩,不能从刘备而终,只身北返乞降,此为无忠。”
“此等无行、无智、无谋、无忠之徒,怎配选入丞相幕府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