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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阳县监牢的环境和张绍想象中大差不差,过道昏暗无光,牢房狭小肮脏,倒是有个通风口开在墙上,秋九月的冷风呼呼地往里灌,冷得人直哆嗦……
徐老夫人和刘如玉姊妹已被安置于此,挤在一间牢房内,里面没有床榻,只在墙角铺着几捆稻草,还有一张缺脚的矮案。听到动静后,她们探头出来看,见是张绍,徐老夫人关切地问道:“阿绍,彼辈可曾为难你?”
“老夫人多虑了。”张绍瞥了一眼押送自己进来的两名曹兵,故意大声说道:“夏侯校尉是我舅公,夏侯屯长则是我二舅,血脉相连的亲戚,关切还来不及,又怎会为难呢?”
“唉,夏侯校尉本欲让我住进县寺里,有暖被有火炉,但我想到徐老夫人和阿姊、阿娣还在受苦,心中不忍,便拒绝了。”
张绍这样说倒是显得自己很有骨气的样子,两名曹兵则闻言面面相觑,暗道这小孺子果然和夏侯家有关系,打开牢门后,他们以还算恭敬的态度“请”张绍进去。
张绍先摸了一把地上的稻草,发现颇为阴冷潮湿,遂回头对二人笑道:“对了,夏侯校尉拗不过我一定要住监牢,只好答应,却仍怕我挨冻,特地叮嘱要多给些被褥……不知二位能否寻来?”
见这两曹兵面露难色,张绍又道:“若是不便,干稻草也行!还望多取一些!日后我定在夏侯校尉面前为二位美言。”
这二人只是普通吏卒,夏侯霸都高攀不上,更别提去问夏侯渊此事是否当真了,稍犹豫后,本着不得罪人的心态,他们应承下来,关上门就匆匆出去了。
见两人走了,张绍问刘如玉:“汝等进来后,可曾饮水吃食?”
“水有一瓢,吾等共饮后,还剩下半瓢。”刘如玉小心翼翼地将案上的木瓢端起,送到张绍面前,看着他龟裂的嘴唇,心疼道:“阿绍渴坏了罢?”
还不是话说太多了,张绍接过瓢,这木瓢颇为陈旧,绽开一道道细微的裂缝,也不知送走过多少囚犯,而水中虽有渣滓,但看着还算清,应该是井中打来的。在前世,张绍是绝不会喝生水的,如今却管不了那么多了,接过后如牛饮般喝下,末了一擦嘴,又见刘如玉将半碗冷冰冰的薄粥递过来。
“还分了点粥,吾等吃饱了,这是留给阿绍的。”
“当真饱了?”张绍看向徐老夫人,她只微笑着点了点头,倒是怀中的小刘娣那双可怜巴巴的小眼睛暴露了真相,她们多半是像省水一样,把食物也留着等自己呢。
“徐老夫人,阿姊,看,吾等今夜还有肉吃。”张绍心中有点感动,遂将夏侯霸给的皮袋掏出,取了那几斤肉脯放在破案上,又亮出自己藏着的削刀,将硬邦邦的肉切成小块,分予几人。
刘如玉用手撕开肉脯,将肉丝喂给妹妹刘娣,她自己则只吮一吮指头,尝点肉味,而徐老夫人更笑道:“老妇牙不好,嚼不动这干肉脯,汝等吃罢。”
看得出她们还在让,张绍却不依,他捧着切好的肉脯奉于徐老夫人面前,说道:“老夫人今日背我时说,好男儿勿要扭捏;依我看,好妇人,也勿要如此作态。这肉有几斤,足够吾等充饥,就算没了,我也能再想办法去要。老夫人,你若吃不动,我可就要请阿姊将肉脯放进嘴嚼碎,再喂给你喽。”
徐老夫人乐了:“好个阿绍,都学会慈乌反哺这招了。”她伸手将一块肉脯放进嘴里:“吃,老妇吃,唉,我要是有你这样的孙儿,倒也知足了。”
“患难之亲,胜过血缘,老夫人就将我当干孙儿罢。”张绍又对刘如玉道:“阿姊也是,尽管吃!吃饱了肚子,才能熬到恢复自由身那一天啊。”
“还会有那一天么?”刘如玉自从被俘身份暴露后,她心中便充满了绝望,最初甚至想自我了断,以免遭受曹贼折磨羞辱,辱没了父亲之名。可转念又想,自己若没了,妹妹刘娣又该怎么办?
就这样浑浑噩噩半宿,直到听了这句话,想到张绍今日所言无不中的,她眼中也泛起一丝希望。
“会,一定会。”张绍给几人鼓劲,心中也盘算开了。
虽然有了和夏侯渊父子的那层关系,让他在曹营中不至于惨遭杀戮折磨,但这俘虏的生活可真不好过啊,光是为了吃顿饱饭就得绞尽脑汁,真累。
张绍还是得想办法回到刘备、张飞身边,舒舒服服地当他的小股东。
“赤壁分出胜负之时,曹军必定大乱,就是我逃走的最好机会,但我作为俘虏被看管甚严,又该如何利用曹操的败局脱身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