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下半夜,冷辞雪忽而发起了高烧,一直昏迷不醒。
翌日一早,张太妃第一次踏入了春休阁的大门,一同前来的还有张阔。
“王妃可见好些了?太医怎么说?”
春休阁正厅上,张太妃看着脸色不佳明显一夜未眠的李瑾易。
李瑾易面容冷肃,沉眸瞥了一眼张阔,才淡淡道:“谢母妃挂念,太医说已无大碍,只是暂时昏迷,醒来还需些时间。”
张阔还是第一次看到李瑾易用那样的眼神看自己,当下心中一滞,但面上仍旧面不改色,说道:
“没大碍就好,都是我的错,非要那个时候找您聊军务,不然王妃也不会……”
李瑾易薄唇紧抿不语,只淡淡看着他。
半个时辰之前,丁赤来报,假山右侧石阶好几处都有被清除过的麻油痕迹,沿着线索摸,竟查出是张阔收买了府中几个侍卫,让他们在冷辞雪落水之后跳下去直接把人拖住溺死。
做成营救不及时,意外溺亡的假象。
平日里,自己这位舅舅爱宠溺女儿,做出一些过分的事情他也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从未说过半句。
可没想到自己的纵容竟让他变得如此肆无忌惮,都敢堂而皇之地去谋害他的妻子了。
李瑾易压抑着怒火,搁在椅把上的手已是紧握成拳了。
不明缘由的张太妃一脸愕然,自己儿子一向对舅舅敬重有加,可从未像现在这般怠慢过的呀。
屋内气氛极为不对劲,张太妃忙帮腔道:“这只是个意外,兄长汇报军务乃职责所在,与此事有何关系?”
“易儿您说对吗?”张太妃转向李瑾易说道。
李瑾易冷冽的目光依然停在张阔脸上,须臾,他才一字一顿道:“不是意外,是有人故意为之。”
饶是张阔这种见惯生死大场面的人,在他这种森冷的注视下都不由心颤了一下。
“什么?何人如此大胆?”张太妃吓得直接从椅子上立了起来。
有人故意为之,昨晚若上去的是自己儿子,那岂不是……
对方的目标是她的儿子吗?
张太妃心中一阵后怕,思维却是越想越偏离事实,与面前两个男人之间心知肚明的真相根本就不在一个频道上。
“几个不知死活的侍卫,本王已经处决了。”李瑾易冷言道。
“侍卫?可是……为什么?”张太妃愣住,府中侍卫为何要做这种事?
“不管为什么,都是该死的罪,若是还有下次……”李瑾易沉着脸,眼带警告地看向张阔,一字一顿道:“不管是谁,本王绝不轻易。”
张阔勉强维持着镇定,老脸紫红地微垂着,没有作声。
“王妃还在昏迷中不便见客,母妃和舅舅还是先回吧。”
既没处罚也没在张太妃面前戳穿他,李瑾易已经算是给足张阔面子了,这会儿他是一句话都不想再多言,索性直接下逐客令。
张太妃与张阔对视一眼,见他这般都没再多说什么,便起身准备离开。
“还有,雨萱是闺阁女子,长期寄居王府时间长了难免会惹人非议,舅舅今日还是一同带她回将军府吧。”
第一次,他开口让张雨萱离开王府。
张阔脸上顿时一僵,虽然他是巴不得女儿回去,可绝不是这种被赶的方式。
张太妃也急了,“易儿你……”
“母妃,如今孩儿和王妃都在府上陪着您,可舅舅却是独自一人在将军府,雨萱作为女儿不也得在舅舅膝下尽孝?”
张太妃闻言一怔,她倒是没想到这个,看了一眼身旁年岁见长的兄长,她有些惭愧地低声道:“你说得对,是本宫思虑不周了。”
“谢殿下恩典。”张阔心中虽恼怒却没有显示半分。
之后,他可是连哄带骗好不容易才说服张雨萱回了将军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