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拎着灯笼,跟耗子一样在黑土地上四处流窜。朝着“敌人份子”的位置迂回进发。
就在离那抹黑影不到三五米的位置,我康慨激昂的厉声质问。
“谁,举起手来!是哪个供销社?什么身份?夜间出门因何原因?”
良久,那黑影缓缓举着双手,身体瑟瑟发抖。
“我,我是好同志,我冤枉嘞!”
咦!这声音?怎么还是个女人?并且还有那么丁点耳熟。
“你,你是谁啊?”
既然是个女人,我更加不会害怕。我手中提着灯笼,缓缓的向那妇女靠近。
那妇女蹲在地上,重重的垂着头。身上穿着一身大红色的碎花小衫儿,肩膀处打了两个蓝色布丁。她脑袋埋的很低,头上都是枯草。
这样的身影,这件衣裳!
“芝红!”我恍然大悟。
“芝红,是你吗?”我情绪异常激动,手心都跟着发颤。
妇女缓缓抬起头,露出一张极为惨白的脸。
没错,正是周芝红,那个与我心意相通,堪称知己,甚至遇到一起度过后半生的同乡女知青。
“啊……千秋哥!”周芝红颤颤巍巍扬起头,看着我便“哇呀”一声大哭出来。
“千秋哥,是俺,就是俺!俺的命好苦啊!”
我把周芝红搀扶起来,带进临时搭建的窝棚之中。屋头里没有粮,但是开水管够。
我在炉子上坐上一壶开水,和周芝红肩并着肩膀坐在火炉前烤火。
“芝红,你咋会出现在这儿?”
我看着眼前落魄的女人,整整半个月的时间不见,周芝红浑身已经瘦了一大圈儿。她从前粉嫩的脸庞,现如今变得惨白干黄。眸子里丧失了光芒,神情焦躁,模样憔悴不堪。
我问周芝红。
“王猛到底是咋回事儿?他是咋死的?是不是黄皮子竟杀人?”
周芝红摇摇头,神色悲泣。
“俺也不晓得!那天晚上在石头庙,王猛拉着俺的手,说了好多胡话。他搂着我,想要蹭我的嘴。俺不从,一把推开他。忽然,王猛重重倒地,眼皮就翻了白……”
“然后哩?”我还想追问一下王猛的死相,“他是被谁剥的皮?”
周芝红神色慌乱。
“俺不晓得!千秋哥,你得信俺。俺看见他眼皮翻白,俺就跑喽!俺心里害怕,杀人重罪可是要挨枪子,俺就逃进了山里。至于其他的事儿,俺不晓得!”
周芝红一边说着,眼神却不住的躲闪。不知为何,她对那天晚上王猛的死因描绘的轻描淡写。可是她那憔悴的脸庞,还有躲闪的目光,仿佛有意再告知我,那天夜里的石头庙竟然还发生过更加不可思议的事情。
我无奈的吐了一口气,双手凑在火炉旁烤手。
“芝红,满北大荒都在通缉你嘞!你还回来干啥?咋不跑远点?”
周芝红却不正面回答我的问题,她只是双眼直勾勾的瞪着我。
“千秋哥,你从前说的话还算数不?”
“啥话?”我有些发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