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甲第抱着她往上几个台阶坐下,问道疼不疼。两人真掉进江,八成捞尸体都不用了。被彻底吓到的李青斛哭得肆无忌惮梨花带雨,像一只小花猫,却没有张牙舞爪,只是破天荒替人着想了,轻轻破涕为笑,反问道你疼不疼。赵甲第摇头说我皮糙肉厚,是蟑螂命,千万别心疼。李青斛哼哼道才不心疼你,我只是担心自己。对了,我们咋回去?我来的时候是打的来的,身上带了几百块,全掏出来给司机,跟他商量到开到哪里就在哪里停下,现在没钱回去了,还剩一张卡,但荒郊野岭的,找取款机跟找出租车一样难哦。败家败到一种境界的赵甲第抱着她站起来,笑道先走到南四滧镇上,我身上也没带钱,去打劫一辆车好了,要是司机都人高马大的,那我就用美男计,不需要你用美人计。被抱着的李青斛挣扎起来,但赵甲第直到上了岸,才放她下来,后背传来一阵刺痛,但神情丝毫不变,心中感慨打肿脸装英雄好汉的,的确没几个有好下场。这不一辆加牌照可能起码六七百万 的车子,噗通一下进了长江,连水花都没来得及瞧上一眼,但赵甲第后悔吗,自然不后悔。他自认一辆车对于现在的他来说,付出多吗?不多的。这样的付出,甚至可能比不上那些仍然困苦着贫穷着却愿意挤出钱给媳妇买一束***或者冬天了给心爱女人买一盒不贵的面油的男人,比不上那些勒紧裤腰带给孩子们买一个复读机买一副好一点眼镜的父亲。
国士师傅,那个枯黄男人曾经难得的语重心长说过一句话:年轻人,不能因为自己是文青,就轻视那些为了生活为了亲人而卑躬屈膝蝇营狗苟的人。不能因为自己是犬儒份子,就去挖苦那些肯见义勇为的“傻子”。不能因为穷,去仇富。不能因为富,去为恶。好人没有好报又如何,就当给子孙积德。一个男人,做女人的情人,做丈夫,做子女的父亲,上心与否,富贵时的一掷千金看不真切,唯有落魄时的低头,弯腰,咬牙,才看得出来。所以别总想着以后出人头地了,飞黄腾达了,再去如何如何付出,应该转一转身,看一看是否能给她或者孩子们做一顿饭,洗一洗衣服,问一问他们是否不开心。
这样的大道理很大吗?其实一点都不大,不空洞。
以前的赵甲第不成熟,离所谓的完美差了十万八千里,但每个男孩总归不能一直不懂事下去,要成长,要扛起一些什么。
两人缓慢走着,李青斛柔声说《清平调》真是你自词自曲的?赵甲第点点头。她说你再唱一下。赵甲第摇摇头。李青斛没有撒娇,踩着一黑一白的帆布鞋,不说话不找话题,一点不嫌寂寞,赵甲第的方向感不错,找到这里前瞄了几眼南四滧镇的g***地图,径直走了一个正确方位,终于走出鸟不拉屎的环境,找到有人烟的小镇,跟一位开面包车的中年师傅说好,按照双倍的价格算,到了市区有取款机的街边,李青斛拉着赵甲第去取钱,她的卡是张招商银行的钻石卡,账户查询的时候有一大串零,她取了一千块,问道要不卡送你,账号是我生日,就当赔你一辆宾利。赵甲第帮她取回卡,放进她兜里,说不需要,回头你把大胸脯的洛小小,翘屁股的沈秋介绍给我,就当两清。李青斛轻轻柔柔踹了赵甲第一脚,心中偷着乐,这个笨蛋,大胸部的是沈秋,小屁股特别翘的才是洛小小。赵甲第陪着她把钱交给面包车司机,问道接下来?送你回学校?李青斛闷闷不乐道不去,我才离家出走一天时间不到,现在回去太傻帽了,走,请你吃麻辣烫。赵甲第没有反对,轻声道那你先给父母打个电话,别让他们担心。李青斛瞪大眼睛,气鼓鼓。赵甲第跟她安静对视。小青虫眼珠子转了转,说手机没电了,赵甲第把自己的破***手机递给她,说用我的。李青斛挫败泄气,跑远了,用自己的手机勉勉强强报了个平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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