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随笑道:“我早说汝不是那陈安的对手,若是我去,早便取下他首级了。”转过头去请令:“明日还是由我去打陈安吧。”
裴该摆手道:“我今日见那陈安双手执械,踏垒而战,甚为骁勇,且其部也肯为之死斗,可见说他在陇上甚得人心,并非诓语。都是我中国好男儿,实不忍见此生死搏杀、兄弟相残……明日我当亲往,谕其来降,若不肯时,卿等再攻不迟。”
于是第二天一早,裴该便率诸将吏及部曲三千人,靠近陈安营垒,唤其出来搭话。陈安甲胄俱全,率兵开营而出,远远地就一拱手:“陈安拜见大司马,因有甲胄在身,不能跪见,大司马请勿怪罪。”
裴该扬着竹杖笑道:“然而,是谁命将军着甲的?朝廷、行台皆无令旨,劳将军离陇城而来上邽。”随即双眉一轩,沉声道:“司马保怙恶不悛,朝命讨伐,难道将军欲党附叛逆,为他殉死不成么?!”
陈安忙道:“末将本为陇上庶民,受先王(司马模)简拔为将,故不忍见其子受缚,这才赶来相救。其实南阳王并无失德,皆受张春、杨次小人挑唆,才敢违抗朝命,前大都督擒斩杨次,陇上晋戎俱感大德。今请暂退,则末将必杀张春,使南阳王上奏谢罪……”
裴该厉声道:“秦二世若不失德,赵高何由擅政?岂有司马保贤明,而能为小人所蒙蔽之理啊?朝命使司马保入京谢罪,彼不肯往,我故前来相迎。”随即竖起两枚手指来:“我可放将军入上邽城,期以二日,请斩张春头,并使司马保开城迎降,否则一旦城破,难免玉石俱焚!”
陈安心说我要能进城早进去了,还等你放啊……拱手道:“末将愚鲁,但知受人恩惠,报其子孙,今若南阳王开城迎降,末将必自缚而拜大司马,以谢执兵相向之罪;若南阳王坚不肯降,末将无奈,也只好不自量力,螳臂当车了。”
裴该怒道:“我因汝前此曾助官军收复北地,及伐彭卢,以为尚有报国之心,是以不忍加害,好言相劝。汝若冥顽不灵,念私恩而负国事,那便是自取死道,休怪我今日诛戮壮士!”拨过马头,便欲离去。
陈安忙叫:“大司马且慢!”裴该略一回首,陈安就问了:“听闻大司马帐下有甄将军,武勇冠绝,不知可在么?末将自恃勇者,请与甄将军一战,若然败绩,便知天命难违,当俯首于大司马帐下。”
话音刚落,裴该还没搭腔,就听旁边儿响起一声暴喝来:“甄某在此,陈安来试我长矛啊!”
甄随单人独骑,不待裴该首肯,挺着长矛便直朝陈安冲了过去,随即就见对面猛然间腾起一片箭雨,铺天盖地就射过来了。甄随大吃一惊,心道说好单挑放对,其实暗使阴招儿,这事儿我常干啊,不想今天倒碰上同类了……急忙勒马,并且挥矛拨打箭矢。但终究促起不妨,还是被一支箭射中了肩窝,晃了两晃,险些栽下马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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