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回不仅仅洛阳城了,捷报所经之处,城邑、乡野,无不喧腾,百姓们纷纷跪拜着感谢上苍。司马邺自然更是乐得手舞足蹈——并不仅仅因为自己可以出城谒陵去啦,正如祖纳前日所言,既复平阳,则逆胡等若殄灭,朕之江山,就此稳固了一半儿!
小年轻也不傻,不会心急火燎地召集群臣,商议告庙、谒陵之事,只是闻奏裴该已将大群逆胡押来洛阳,便要朝臣们商议,该当如何处置才是。
荀组代表群臣上奏,说罪分三六九等,可以详加甄别,但刘聪妻妾、诸子,那是一定要斩首弃市的,而且刘粲的脑袋不还没从高竿上摘下来嘛,咱们再把他兄弟们的脑袋也一并挂上去好了。
司马邺不无遗憾地说道:“刘粲倒是好命,竟逃显戮。”
华恒更加建议说:“臣请按韦忠前例,可将诸刘车裂,以儆效尤。”
司马邺正待首肯,祖约站出来说:“韦忠不过附逆而已,即受车裂之刑,诸刘之罪,更甚韦氏,若止车裂其尸,难当其辜。臣建议,乃可生裂之!”
祖士少就是这么喜欢拉仇恨,当场就有数名朝臣站将出来,言辞犀利,强烈地表示反对,说这般酷刑,非圣君所为也,乃是桀纣之行!此前你要车裂韦忠,还引史事做例证,那时候不是说车裂只是裂尸,所以不干天和吗?怎么如今又要搞生裂了?!
终究这年月主政的还都是些温文尔雅的读书人,不跟后世武夫暴恣的时代似的,直接连千刀万剐都能发明出来。
祖约遭到全方位的炮轰,就连兄长祖纳、祖逖都无一言相助,势单力孤的他很快便即败下阵来。于是最终商定,将刘聪的直系子孙全都先斩首,再车裂,其妻妾及其他诸刘,以及胡逆重臣,则唯斩首弃市而已。
随即祖纳站出来说:“比之处置诸刘,尚有三事,更为紧要。
“其一,孝怀皇帝梓宫未得,大司马虽云正于平阳访查,但恐其地初定,大司马为政事所累,不能全力为之,朝廷乃当别遣重臣,专任此事……”
司马邺颔首道:“卿言是也。”随即装模作样抬起衣袖来擦擦眼睛,说:“先帝梓宫未还,即杀诸胡,又有何喜啊?”
祖纳等皇帝的情绪貌似略微稳定一些了,才继续说道:“大司马奏称,虽命人往发刘渊坟墓,恐未必能见真骸,则是胡人狡诈,秘葬其尸之故也。而孝怀皇帝遇难,刘聪必不会故隐其葬处,相信终究可获。则若梓宫归来,葬于何处为好啊?陛下当急遣人踏勘北山,起建陵寝才是。”
司马邺说对对对,是应该赶紧为先帝建陵了。
其实他在东归洛阳之后,就有臣子提出建议,说应当给司马炽造陵,但因为还不清楚哪年哪月才能迎回先帝遗骨,再加上人力、物资不足,所以当时只是随便找了块地方,假堆个小坟头,以便祭祀罢了。如今既然迎回梓宫已非妄想,那就应该正式开始造陵工程啦,即便再穷得叮当响,哪怕当了裤子,这桩大事儿也得干哪。
负责财政的尚书梁允和荀邃不禁对视一眼,各自苦笑,却也不敢有丝毫的推诿。
随即祖纳又说第二件大事:“七玺既归,平阳既复,则逆胡等若殄灭,朝廷当以此而尝试招安河北石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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