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虎在平阳郡北境背山立营的两日之后,刘央、北宫纯等率兵追来,与陈安会合,相隔五里下阵。
刘夜堂用兵素来谨慎,所以他不是很能理解石虎的想法——你干嘛不肯退到山北去呢?
倚仗地势之险,利用晋人故垒,山前只要留下数千人守备,足矣,主力完全可以先退到山后去嘛。因为赵军的粮草原本都储藏在高梁,结果被陈安放一把火给烧尽了,所携十万牛羊,也多半遗失,估计存粮最多也就够支撑十天半个月左右的,还得从后方现运。可是山道险狭,粮运不易,除非你还憋着马上打一场大仗,否则主力退归西河就粮,不是更加稳妥吗?
不过也正因为如此,刘央唯恐石虎欲作困兽之斗,还打算杀出来,故而丝毫不敢懈怠。他也不紧逼,只是深沟高垒,牢设营寨,以封堵赵军再度南下之路。顺便还让姚弋仲去修复永安县城,以作为后方基地。
山口狭窄,东西不过十里地而已,晋军这么一堵,石虎难以绕路,只能正面硬撞。他多次出营挑战,刘央皆不肯应,复遣军尝试缘山而过,却都被北宫纯和陈安率领骑兵给逼了回来。烦闷之下,更是连日鞭笞士卒,以泄心头之愤。
好不容易等了几天,有快马从晋阳过来,传递王续的书信——王续既已被擒,要他写一两封伪书,却也不难——说晁参军和续刺史没日没夜地劳累,正在搜集各县粮草,并且征募壮丁,还望太尉稍等些时日。
石虎心说军中粮秣将尽,我哪里还等得了啊!于是命人写了一封措辞严厉的书信,命来人带回去呈上晁赞、续咸,要他们不管搜集到多少粮草,都赶紧先往前线运过来——兵源倒是不急,来了也是白耗粮食。
又再数日,突然间有杂胡跑来前线,禀报石虎,说续咸、郭殷谋反,已经夺占了晋阳和阳曲二城,刘虎、晁赞尽皆罹难!石虎这一惊非同小可,急忙召集诸将商议……
续咸、郭殷虽说关闭两城城门,不与外界通传消息,欲图麻痹石虎,终究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难免有不肯“附逆”的胡人逃亡出来,通报石虎。而至于他们遣之南下与晋人联络的使者,因为石虎封堵山口,被迫要自群山中沿着汾水河谷而过,道路艰险,反倒落后了一步。
石虎召聚诸将,即在帐中破口大骂郭荣、郭权,差点儿要再把这俩舅子拖出去砍了。郭氏兄弟跪地磕头,反复辩解——虽说我家和阳曲郭联了宗,终究不是一家人啊,则郭殷造反,干我等甚事哪?
石虎恼怒过后,心中也有了主意,便说:“今当虚张旗帜,以惑晋人,我自将大军折返,必要复夺晋阳,生剥二贼之皮!”
参军张群劝说道:“此向晋阳,将近三百里地,我军士气既靡,军行必不能速,恐怕未至晋阳,而粮已食尽……末吏建议,大王不如自将轻骑而向晋阳,三五日可至城下。晋阳、阳曲能战之兵,不过刘虎所部铁弗、杂胡而已,既是续、郭造乱,或能得赵人(指赵境内的故晋人)相助,而必不能得国人(指赵境内的胡人)之力,赵人又如何能战啊?兼之续、郭皆书生也,不通战事,大王但以数千骑逼之城下,必能得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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