吐谷浑瞪了瞪眼睛:“彼虽与我不睦,赶我至此,终究是汝叔父,怎可呼其小字?辽东昔日便有上万帐,近日听闻又与拓跋夹攻辽西,夺取了段氏不少草场,想必势更雄厚,我等岂可比拟?”
顿了一顿,又说:“昔我西迁之初,汝尚年幼,在我怀抱之中。离开辽东后,我日行一顿,一顿八十里,数顿后,汝叔终于懊悔,使长史乙那楼追我。我答之曰:‘卜者曾说,先父二子,都将有福泽传之后世。然而我是庶子,岂有与嫡子同时兴盛之理啊?如今因马斗而相别,此必上天之意也。乃可尝试驱马向东,若马肯还,则我亦还。’然而马群东行不到三百步,便即大啸,转头向西,我因此不肯归也。且与人说:‘吾兄弟子孙,皆应昌盛。奕落瑰可传至曾孙、玄孙,而我或将至曾孙、玄孙,方始崛起。’
“是以汝不必心急,只要善保所部,续传子孙可也。且今日之势,强敌环伺,若徒恃勇力,反易使部众倾覆、离散,不可不虑啊。”
慕利延问道:“哪来的强敌?莫非汝在担心枹罕的彭氏羌么?”
吐谷浑摇摇头:“舅父的目光,未免看得太近了。当世的强国,唯有晋、胡和我鲜卑,幸亏三家内部不合,对外相争,才有我等离群孤雁落脚的机会。然而我等若一心并吞氐、羌,却得罪了晋、胡,祸患必然连绵无穷。”
伸手朝南边一指:“晋之陇西、南安二守,在三百里外,再二百里,有南阳王司马保……”再朝北边一指:“金城郡距我不到百里,再往北是强大的凉州张氏——这几家倘若单独来攻,我等尚有周旋余地,但既同属于晋,一旦联合起来,我等必败无疑啊!”
随即吐谷浑又朝东方一指:“我等来时之路,有虚除的权渠,近闻他归降了胡王刘曜。再加上早已附胡的铁弗乌路孤,倘若合兵西来,我等又当如何抵御?故此眼光不能仅仅看到身前的氐、羌,还当看到百里、千里之外的晋、胡!”
吐延问道:“我知大人之意,晋与胡皆为当世大国,我等恐怕历三五世都难以与之拮抗,而必须要有所依附。那么是附晋为好,还是附胡为是呢?”
慕利延道:“自然是附晋,从慕容先大人(涉归)在时,便向晋国天子进贡了呀。”
吐谷浑注目吐延,问道:“汝是怎么想的?”
吐延犹豫了一下,回复说:“儿子以为,晋已老大,不若胡势方兴,前闻晋军屡屡挫败,东方土地多为胡军所有,就连天子也为胡人所擒——我等不如附胡吧,如此则可免除东方之忧,全力西攻彭氏羌。”
吐谷浑又问其他儿子:“汝等以为如何?”
众人议论纷纷,有人说附晋为好,有人说附胡为好,莫衷一是。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2页/共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