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晏平元年岁末,腊月丙申日,裴该登受禅台,司马邺北向而立,华恒进献玉玺,群臣山呼万岁。[随_梦]е旋即祭天受命,践祚登基,建国号为“华”,期以翌日,也即新春元旦,为靖德元年。
封晋主司马邺为高平公。
曾经有人建议,还当酬晋主为王爵才好,裴该就问了:“何以魏受汉禅,不与献帝王爵啊?”汉魏之禅,才是源头,理当遵从其典制。
裴嶷复请从周礼,建三恪,倒是得到了裴该的首肯。所谓“三恪”,是指周朝肇建,即维持前三朝的祭祀,于其子孙封邦建国,以示传承有序。不过具体是哪三恪,却向来众说纷纭,或云封虞、夏、商之后于陈、杞、宋,或云封黄帝、尧、舜之后于蓟、祝、陈——则杞、宋为二王之后,不在三恪之内。
所以多半是儒家或者春秋战国时代别的什么“子”生造出来的概念吧。
裴该于旧礼多不感冒,竭力删繁就简,抛弃那些纯属面子工程的玩意儿,但这就必然会引发士大夫阶层的不满,认为新朝不讲“礼”。故而对于建三恪之类惠而不费的玩意儿——又不是真建封国,不过多出份俸禄罢了——他也就捏着鼻子认可了。
华朝前论三恪,当指汉、魏、晋。当年汉献帝禅让,被降封为山阳公,五传而没于“永嘉之难”,裴嶷等人找到一个叫刘祭的,继承山阳公爵号。后魏元帝禅让,被降封为陈留王,两传而没于“永嘉之难”,复觅得曹操玄孙曹劢,封为陈留公。乃并高平公司马邺,为其三恪。
从魏制,三恪皆可以天子之礼郊祭,上书不称臣,京都有事于太庙,则致胙。
华朝的都城,或议仍守洛阳,或议迁往长安。前者的理由,是洛阳自后汉以来,三朝为都,又居天下之中,理当沿袭;况且羯贼未灭,国家方用兵于东,则朝廷官署居于长安,未免太过遥远了一些。后者的理由,则因长安为裴氏兴旺的根基,其于洛中的统治则仍嫌薄弱,为策万全,还当返归长安去才是。
裴该本人是倾向于长安的,因为他觉得关东的战事不可能延续太长时间,新建王朝的中心还应当向西移,一则镇定戎狄势大的关西地区,二则便于收取凉州后继续向西域发展,规复两汉以来的最大疆域。但就目前而论,自己还应坐镇洛阳为是——越是薄弱,才越是需要天子亲自镇定啊。于是对群臣说:“昔周之得天下,亦复两都,我何不可两都啊?”
周之故都,即名为周,文王灭崇后于沣水西岸营建丰京,武王于伐商前,于丰京西北建镐京,号宗周。等到攻陷朝歌,名义上小邦周代大国商而为天下之共主,为了镇定殷商故地,乃建洛邑为新都,号为成周。历代多以为西周的都城在宗周,但后世根据金文考证,事实上周成王五年,即自宗周东迁至成周,因此大致可以判定,西周之时,两都并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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