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宫纯见势不妙——虽然甲骑也就一千多,不到自己的一半儿,可后面还有大群游牧骑兵跟着呢——便即主动后撤,退入了九原城。
九原为新兴郡治,也就是后世的忻州市,地理位置非常重要。并州本多山地,唯其中部有南北向的一道平原,自平城而直抵平阳,土地肥沃,户口繁多。九原所在位置,就仿佛是一个喇叭口,北宽而南窄,易守而不易攻,而若弃守,鲜卑兵便可直下太原盆地了。
刘央亲自前抵九原防守,并命姚弋仲在南方狭道筑垒,以防一旦九原有失,可以再利用地形和堑壕来封堵敌军。不过此前主要面对的乃是乐平、上党的羯兵,就没料到拓跋鲜卑会来侵扰——曾经是盟友啊——故而旧垒残破,修复起来并非十天半月之功。
所以刘央率精锐步兵七千,并骑兵两千,进驻了九原,他希望能够靠这些兵马,尽量牵制拓跋鲜卑半个月以上的时间。
拓跋氏总共来了多少人?谁都搞不清楚。游牧民族往往全民皆兵,就拓跋及其依附部族的总人口,此前估算是不足百万,那即便刨去老弱妇孺,胜兵也总有十来万、二十万吧。只是拓跋本部皆在草原大漠,虽得雁门、新兴郡内诸县,却仍放给中国人耕种,牧人很少履足。从盛乐过来,七八百里地,几十万大军,这得准备多少食粮啊?你鲜卑人若能吃的饱,还会南下劫掠么?
是故判断鲜卑兵可能与其历次发兵并州时相若,有个五六万顶天啦——关键各部旗帜不统一,号令也杂乱,或分或合,随各大人心意,而绝无定规,所以几拨哨探出去,全都探不明白确数——刘央乃颇有与之一战的信心。
他鼓舞将士说:“昔郁律当拓跋极盛时,将十万众南下,却为石虎寡兵所破;石虎乃我等手下败将,则石虎能为之事,我如何不能为?”攘臂高呼道:“鲜卑亦无可惧,此战必破拓跋!”
然而他并不敢收缩兵马,专心守城,怕的是鲜卑兵仗着人多势众,于封堵各门后,其一部南下山道,去妨碍姚弋仲修垒。于是在北宫纯败回之先,便先于城北掘堑立营,以步兵排布方阵,抵御敌骑。
拓跋轻骑在先,追赶北宫纯,一脑袋就撞到华军的坚阵上了,当即被箭射矛刺,捅翻了百余骑,余部乃不敢再轻进。约摸两天后,拓跋主力来合,见此情状,就欲绕出华阵之侧,刘央使自家骑兵遮护两翼,与之周旋,倒也不落下风。
——终究就轻骑兵而言,“凉州大马”乃当世之雄,即便是鲜卑的游牧骑兵,也不是其对手。
各部大人商议,都说要破华人步阵,咱们只有上重甲的精锐骑兵啊。他们有信心能够靠这些天下无对的重骑破开华阵,轻骑再踵迹而前,扩大战果,则致胜可期。但问题是,这么着正面撞击——哪怕是斜侧翼冲击——对方已成之阵,必有不小的折损,重骑都是各部大人的心头肉,谁肯浪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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