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诏下枢密,发兵援救庐江;同时行文给苏峻,准其越界御敌。其实自汉代以来,从来只有郡国守相不准越界捕盗的规定,至于刺史、州牧,乃至都督军事,哪有只准守自家一亩三分地的道理啊?所以裴嶷才说苏峻是在“要挟朝廷”——不给我名分,该去我也不去。
最近一段时间,在洛的关中军旧将都眼巴巴地瞧着祖家军在河北伐羯,以及刘央等在并州御寇,当真眼馋得不行。众人都道强敌将灭、天下将定,倘若再得不着机会率兵出征,则我等将来名位逊于刘央他们也就罢了,若皆低过祖氏旧将,那不是太懊糟了吗?这天下究竟是姓裴啊还是姓祖啊?
因而日常使人去枢密省坐守,随时探听省内消息,看看是不是有啥任务,方便第一时间抢到手。军事行动往往涉及机密,枢省上下是不敢轻易泄露的,但于诸将所遣之人,也不便拒之门外——再者说了,要粮也好,要兵也罢,只要身份无可疑,则什么理由不能往省里混哪——且诸将所遣来的,也多是机灵之辈,往往通过小吏往来奔跑的速度,其面上表情,手中所捧案卷厚薄,就能嗅出些气味来了。
因而郭默还在省内做调度呢,尚未决定遣何人去增援庐江为好,甄随、陆衍等大将便前后脚跑来拜访。甄随一见面就说:“可是要发兵上党么?陛下昔日许了我的,老郭……郭枢副切勿转授他人!”
郭默朝他摇摇头:“并非此事——甄将军且还府等候召唤可也。”
甄随说不成,即便不是准备发兵上党,看你们这儿的架势,也必有出征之事。我先跟这儿排着队吧,且看你敢不敢越过我再召别人来。
话音才落,陆衍就到了,甄随当即双目圆睁,冲过去一把揪住陆衍的衣领,喝问道:“可是郭枢副召汝来的么?汝竟敢抢夺老爷口中之食?!”
陆衍见甄随先到了,心中不禁暗暗叫苦——估计这回不管打哪儿,除非只是捕盗、剿寇等小事,否则是没我的份儿啦……可若是那等小事,甄随不乐意去,我身为少将、旅帅,同样没有轻出的道理啊。
郭默等了一会儿,见除了陆和未到外,主要将领竟然齐集枢省,于是便唤众人入堂,摒退闲杂人等,通知他们说:“实乃晋寇犯境,侵扰庐江,我意使陆和率部往救,君等以为如何啊?”
甄随当场就叫了起来:“我等来的都不命,小陆不来却命,枢副好生偏心!难道是受了小陆的贿赂么?”郭默朝他一瞪眼,心说过往我还忌惮你三分,如今我贵为枢密副使,军政、军令一把抓,卡着你们的命脉呢!这蛮子若再敢冲撞于我,我就闲你一万年不得上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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