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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候华朝中、西两路兵马,已然水陆并进,攻克了沙羡,迫近武昌。武昌城内,一日三惊,直到王敦归来,人心才稍稍安稳一些。
王敦使人往觇华军动静,回报说帆樯遮天,旌旗蔽日,不下五万之众。而王敦点检武昌内外兵马,只剩下了战船不足三百、步卒将将万余……
其掾何充劝说道:“事不可为矣。今明公以败残之军,欲遏华人东来尚且为难,况乎重整旗鼓,往救建康啊?若建康陷,则明公既失大义,士卒亦无战心,到时候晋王命一介使来释兵,明公何以自处?不如就此归降于华,或者华主顾念明公清华显贵,前朝武皇帝之婿,曾为国家镇定江南,而肯善待之……”
钱凤在旁呵斥道:“我等皆为晋臣,次道何出‘前朝’之语?!”
何充亦戟指钱凤,喝道:“晋早已禅华,如何不是前朝?天下大势,原本分明,都是汝等愚昧之人贪弄权柄,冀图侥幸,乃陷明公于此艰危之地!今千帆东向,止百橹败回,汝为参谋,不知羞耻,难道还觍颜欲苟活于世上么?!”
钱凤大怒,便欲拔剑来砍何充,却被王敦给劝止了,说:“次道亦出爱我之心,方为此语,何必怪责啊?”终究何充是尚书、光禄大夫何桢之孙,论家世比钱凤显赫多了,那他又怎能眼睁睁瞧着钱凤杀害何充呢?我再怎么宠信钱士仪,也总得讲个士庶高下吧。
但他随即又对何充说:“我既决心拒华,又岂能半途而废啊?裴该于我为晚辈,我终不能向其屈膝。”于是打点精神,重整兵马,固守武昌,以拒华师。
华军水陆并进,主将乃是陆衍。按照原本的规划,西、中两路军汇合后,陆衍即从甄随指挥,待破武昌,航向上游,再受陶侃节制——没办法,甄随名位常在陆衍之上,若陆和在,或尚可与甄随相拮抗,陆衍是根本压不住那蛮子的。
只是甄随跑去江南打应詹了,陆衍就此获得了指挥权,一路势如破竹,直取武昌。舟师先至,王敦乘船来迎,逆水而击,大败华军,焚毁包括一艘连舫在内的六十多条战船——终究从巴中出来的船队,论数量尚不如败残之晋师,而论起水兵素质来亦远远不如,最关键的,没有能够指挥舰队作战的能将主持啊。
陆衍闻报大怒,当即斩杀两名校官以正军法,随即命舟船退守沙羡,他自将步军自江南挺进,而命姚弋仲将骑兵自江北绕路,复从蓟春西面涉渡,两路包夹武昌。
武昌西北有来山,西南有鄂县,与郡城呈犄角之势,王敦分兵守护。双方激战四日,陆衍首先攻取了来山,即从山上向武昌城内发射火箭,迫使王敦只能闭门固守;又三日,与姚弋仲部相策应,攻克了鄂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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