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血拼,顾思琪的姐姐和她们一道带孩子们去。
童童最近总跑海边,她们出门前,他才从海边赶回来。
童童一身轻便装,头戴cap帽,背着背包,骑着山地车,一个帅气的甩尾,山地车稳稳停在几位女士面前。
顾思琪的外甥女和童童一般年纪,看了一眼,羞涩地笑起来。
吴桐在儿子还想要花时间摆酷前,把他拎上休旅车。
车子平稳行驶,两个孩子坐在车后座,聊得很欢。小脑袋凑在一起,研究童童腕上那支新款的智能手表。
小女孩兴奋的声音:“这是什么?”
“这是我做的倒计时。喏,你看,还有四天我爹地就要回来了。”
吴桐坐在副驾位,听得一字不落。她笑而不自知,直到顾思琪满含深意地瞥过来一眼,她才晃回神来。
“你啊,就是个性太别扭。”
“哪有?”吴桐还嘴硬。
顾思琪十分识趣:“我呢,就再陪你这四天。到时候,你的口是心非留给你男人享受吧。”
在这么欢乐的时刻,谁也没料到厉仲谋会对宝贝儿子食言。
四天,五天……直到除夕夜,他都没有回来。烟火勾勒整个夜空,处处璀璨,吴桐却总觉得少了什么。
童童打过去的电话都转到了厉仲谋助理那里,孩子为此置气了很久,新年都没有好心情。
她心情糟糕,新年第一天,打给亲朋好友的问候电话,都听不出多少喜庆。打电话回家里,更险些被母亲听出不对劲。
童童连和外婆说话都无精打采,吴桐被问到“孩子是不是生病了?”费尽心思才搪塞过去。
童童跑回楼上,吴桐挂了电话,坐在客厅,想着中午还得带童童去思琪的新居,不知道童童愿不愿意出门——孩子想在家等爹地。
这时候,电话响了。
莫不又是送新年祝福的来电?
吴桐有点疲于应付,响了好几声才接:“你好。”
对方却在说英文:“Excuseme,areyourelativesofEricLi?Thisis……”
往后的日子里,每当吴桐回忆起那一瞬间,唯一记得的,是脑子被一点一点抽空,直至空白一片的那种恐慌。
明明脑中什么都不剩,可她依旧听明白对方的话,就是这般的矛盾撕扯着她,不留余地。厉仲谋,病危……
她,没有听错。
***
吴桐从惶恐中醒过神来,发现听筒早已从手心滑落,电话线挂着听筒,在半空中晃着,一如她的心脏,摇摇欲坠。
她重拾听筒,手指,嘴唇,都在发抖。
对方没有挂断,吴桐记下医院地址,猛地站起来,腹部一抽,吓得她再不敢动,深呼吸几轮,抚着肚子,没再有什么异样,她才尽量快地上楼。
走到台阶中段吴桐突然停下,该怎么跟孩子说?她想得头疼,没有头绪。
厉仲谋,你要有什么事,我恨你一辈子!她颤着嘴唇喃喃,赌气的话逼得她眼睛一湿,鼻子一酸。
差点哭出来,吴桐对自己说:冷静。
到儿子房间,敲门进去。
童童正在打电话,依旧是厉仲谋的助理代接,吴桐截过听筒,牵起儿子的手:“妈咪得出一趟远门,现在送你去思琪阿姨那里。”
童童语气闷闷,丢出一句:“我不去。”
吴桐声音一凛,少有地对着儿子低喝:“听话!”
她让儿子先下楼等,自己这边接起电话,问助理厉仲谋的情况。
即便强自镇定,吴桐的声音却仍是不受控制地绷紧,话说得支离破碎,几不成言,助理那边态度却也有些模棱,支支吾吾地根本不正面回答,吴桐鼻间一酸,声音哑了:“我……马上过去。”
不知为何,助理竟像是松了口气,连声说帮她订最近的机票飞纽约。
她挂了电话,把护照、钱夹、钥匙统统扫进包里,都走到门边了,吴桐又想到什么,折回去——
拿婚戒盒。
去车库取了车,童童扁着嘴不肯上车,小声抗议:“爹地说不能让你开车。”
吴桐脑子乱得一塌糊涂,根本没去听。把儿子弄上车,扣上安全带,发动车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