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拿出纸笔，试着想将明媚的容貌画下。

心中刚一动念头，笔下的纸张自动燃烧，几次之后，他连念头也不敢再动。

他心知此事有异，急忙询问为陛下做法事的僧人。

那为首的和尚是京城有名的得道高僧，那僧人想了想，说道：

“大概是神人面目不可描绘，便如佛祖，当年佛祖的父亲想念儿子，便派了宫中画师去描绘佛祖的形象，那人肉眼凡胎，不能直视佛祖身上的光芒，根本无法窥见佛祖的全貌，后来，佛祖站在水边，那人从水中看到了佛祖的倒影，才画成了佛祖的画像。那位女施主想必非凡人，旁人才不能窥见她的真身，更不能秒回她的真容。”

颜希之有心反驳，却实在无法找到其他的说法，最后只能默认了这个说法。

他有心想去找颜润真和明媚的麻烦，可他刚刚登基就做出亏待宗室的事情，会让其他宗室寒心，到时只怕难以收场。

颜希之只能暂时将此事作罢。

晚间，他睡着了。

自己做了一个梦，梦里，他看到了自己心心念念的仙女。

那仙女冷冷的看着他，唇角依旧是嘲讽的笑容。

她口中说道：“果然，人一登上至高无上的宝座，并不看自己是否能胜任，反而滋生出掌控万物之心，自以为世间美好之物都该归自己。权力滋生腐朽，也制造愚蠢，你两样都占齐了。”

睡梦里，颜希之想反驳，却面红耳赤，什么都说不出来。

那仙女居高临下的看着他，如同看一只臭虫，让他生出自惭形秽之心。

她的手指轻轻地点着，渐渐的，颜希之觉得自己的身体似也在随着她手指的起伏，一跳一跳，良久，一颗金色的液体从他的体内破体而出，悬浮在上空。

他陡然间难受起来，那一日，被宁贵妃投毒后，那种是窒息的如刀割般的疼痛感又来了。

那仙女淡淡道：“我能让你活，也能让你死，你好自为之。”

金色液体落入了他的身体，那股焦躁的灼痛感终于平息，颜希之如蒙大赦，好似重新活过来了一般。

梦惊醒了。

他发现自己满身大汗。

他扒开衣服，看到一滴金色的液体在他身体里流动，它流动的轨迹那样的明显，清晰，又渐渐消失于无形。

他终于明白过来，他被就救醒那一日看到的仙女是真的，梦也是真的。

想明白了前因后果，他的心情复杂极了。

总觉得自己的权力受到了挑战，可又觉得自己似乎不能忘恩负义。

他矛盾着，纠结着，最终，接受了自己无能为力，就算打上门去也什么都做不了的事实。

登基大典后，他再没有见到颜润真和明媚。

颜家人也很快离开了京城，回到自己的封地。

颜希之登上城楼，看着颜家人离开的方向，知道这一生恐怕再无相见的可能，若是真有再次相见，恐怕就是他驾崩之日。

……

明媚和颜润真回到了封地。

两人的日子渐渐归于平静。

等到颜父颜母都驾鹤西去，颜润真办完葬礼，笑吟吟的对明媚道：“辛苦娘子等我那么久，现在，我可以跟着娘子一起回去了。”

明媚笑了，她一掌拍向颜润真，将他的灵魂拍出体内，她笑道：“不算辛苦，现在，跟我走！”

她伸手拉起颜润真的手，身上迸射出五彩光芒，向着归云天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