邦弗雷特爵士觉得自己现在的处境实在是一出悲剧。
他拥有高贵的出身,所在的家族拥有古老而纯正的血统,这个血统的悠久历史可以追述到一千多年以前,如果撇去权势不谈,只看血统的高贵程度,这样的底蕴,哪怕是在豪门如林的帝都奥斯吉利亚,也都是可以位列前十的。
他虽然不是长子,但是从一出生就受到周围人的尊敬和奉承,既便无法继承家族爵位,可这并没有什么大不了。况且,上天赐予了他一副好面孔,如果单以面孔来看的话,有人甚至认为他是帝都奥斯吉利亚的第一美男子——没有之一!
从他十五岁开始,就是身边所有女人眼中的宠儿——当然了,现在也是。哪怕大家都知道了他是皇储殿下的禁脔,也时常会有一些美丽的贵族夫人对他暗送秋波。他可以喝最好的美酒,穿最华贵的衣衫,骑最上等的骏马,就连他手指上的那块绿色的宝石戒指,都足以抵得上一个普通小贵族一年的收入。
尽管他知道在帝都有一些人看不起自己,但是这并不妨碍他的高贵——至少,那些人只敢在背后说说自己的坏话,而当着面的时候,一个一个都恭敬得仿佛一只只鹌鹑。
他说的每一句话都会被当成不可拒绝的命令,他想要什么东西,甚至不用自己动手或者开口,只要稍微露出一点意思,使一个眼神,立刻就有人会帮他小心翼翼办理妥当,然后双手奉送到面前。
可现在……他的处境,简直就是一场悲剧,一个噩梦!!
最重要的是……可怜的爵士大人,他还不知道,他那高贵的名字,被一个土鳖冒用的!而且还是以那种无耻的方式,冒了他的名字,去向大陆著名的强者之一,奥丁帝**队里的第一高手挑战。
幸好,他一直被关在了军械库的库房里,库房的墙壁很厚实,而且他又裹了一条毯子蒙住了脑袋,所以他并没有听见夏亚在战场上发出的那一声大吼。
但是,上午的时候,仓库的门打开了。那个叫做“卡托”的卑贱的亲兵进来给自己送饭,这个可恶的家伙,为什么用那种怪异的眼神看我?
卡托脸上的表情似笑非笑,轻轻将盘子放在了这位高贵的爵士面前,然后眼神渐渐变得怜悯。
以卡托的智慧还有他对夏亚的了解——呃,反正这个军队里的走私贩子,可不会认为夏亚那种表面老实其实一肚子坏水的土鳖,会真的跑去和黑斯廷来一场公平的决战。
八成那个土鳖,早已经想好了把这位小白脸踢出去当炮灰了吧。
看着邦弗雷特,卡托很同情的叹了口气,蹲了下来瞧了瞧他的脸蛋:“唉,被那个土鳖看上了,你还真是不幸啊。”
“呃?什么?”邦弗雷特立刻心里生出了一丝不安:“你是什么意思?”
“没,没什么。”卡托很是感慨的叹了口气,甚至态度也变得和善了许多,轻轻拍了拍邦弗雷特的肩膀:“吃点吧,趁现在,能吃就多吃点吧……嗯,你想不想喝酒?我可以给你弄一点……”
这样意外善意的态度,邦弗雷特的心里很是寒了一下,他仿佛嗅到了一种很不妙的味道……
卡托依然仔细看了他一眼:“吃吧吃吧,别想太多了……唉,这可怜的家伙。”
这样的怪异,让邦弗雷特琢磨了一个上午,他感觉自己仿佛遇到了某种危险的处境,然后……中午的时候,他终于见到了夏亚。
他是被几个士兵从库房里抬出来的,直接抬到了营门口,他看见了寨墙边上残留的血迹,还有空气里浓烈的血腥味道,让一向有洁癖的邦弗雷特当场就险些被熏得晕了过去,还有寨墙的木桩上,挂着碎肉,残尸,那些血肉模糊的场面,让邦弗雷特脸色顿时惨白如纸,双腿发软,如果没有旁边的士兵扶着,他恐怕就要当场坐在地上了。
他一个上午都在用毯子蒙着脑袋祈祷,他知道奥丁人打来了,他祈祷万能的神保佑,保佑第十三兵团能打赢这场仗……因为只有这样,他才能活下去。
嗯,第十三兵团不是很厉害的么?
看着营门依然固守,邦弗雷特心中松了口气——看样子,是守住了吧?我们打赢了么?可以回家了么?
那个该死的土鳖又出现在了邦弗雷特的面前,夏亚的脸上带着古怪的笑容,咧着嘴,仿佛看牲口的眼神盯着邦弗雷特瞧了两眼,然后惋惜的啧啧了两声。
“你……你又想怎么样?”邦弗雷特有些战栗,他的小腿颤抖:“我,我可是观察……”
“当然,您是观察使大人。”夏亚居然点了点头,他的手臂上缠着绷带,语气却一本正经:“我们现在正在浴血奋战守护您的安危呢。”
随后他顿了顿,用无比诚恳的语气道:“将士们在牺牲,在流血,在奋战!我们已经打退了奥丁人的一次凶猛的进攻。但是现在,是该您这位主帅做点什么的时候了!”
“……我,我?”邦弗雷特的脸色顿时比哭还难看,他哪里懂得什么武技?他虽然也和剑术老师学习过两年,但学的是那种细细长长的贵族式的佩剑,那样的剑术,与其说是武技,不如说是一种舞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