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槐低头盯着地板,没急着放下手机,轻声开口:“我其实有话想和你说。”
段朝泠不觉意外,按动打火机,点了支烟,“想说什么。”
他那边很安静,宋槐能清晰听见烟圈被缓缓吐出的声音。
“等搬过去了,你能不能答应我,会经常来看我。”她讲出自己的顾虑,“我怕我做不好。”
这么多年都在装乖,学着用讨好别人来保护自己,终于被允许做自己,她反而不太适应。
以往都是强撑着,可她如今的安全感来源,是他。
“怕什么。”段朝泠说,“无论你闯什么祸,都有我帮你兜着。”
虽然没得到准确回答,不过对她来说好像没那么重要了——他在用这种方式告诉她,他一直是她的底气。
宋槐吸了吸鼻子,嗡着嗓子说:“我知道了。那我挂啦,叔叔再见。”
切断和他的通话,宋槐把被攥得温热的手机还给何阿姨,搀着她的胳膊上了楼。
回到卧室,将ipad放到置物架上,径直进了浴室。
洗完澡,平躺在床上,对着天花板发了会呆,拿起放在枕头旁边的手机,点亮屏幕。
一通未接来电赫然出现在通知栏上,是段朝泠晚上九点打来的。
她手机放楼上了,没接到。
似乎知道她在等,所以他特意打电话过来说明。
很奇怪,他总能猜到她的想法。
正对着已经黑屏的手机频频出神,感觉机身“嗡”地震动一下。
宋槐迟缓解锁,点进去。
一条信息弹出来。
段朝泠:我答应你。
-
第二天,宋槐早早起床,吃完何阿姨做的培根煎蛋,去楼上清点行李,检查一遍装箱。
在这里住的时间不算长,她的东西并不多,可真正整理起来还是有种难割舍的感觉。
收拾完,三人出发,到达目的地已经接近晌午。
算上何阿姨和余叔两个人的,车里放着大大小小几箱行李。余叔这次没将车停到胡同口,直接沿着道路右侧开了进去。
宋槐朝窗外看,发现路边停了几辆车。
统一的黑色奔驰,车牌都是连号。
余叔透过后视镜看她,解释说:“谈家过几日要办喜事,这两天陆陆续续回来了很多人。”
宋槐其实不太关心这个,不想驳了余叔的分享欲,顺着话茬往下问是什么喜事。
“谈家长孙结婚。”余叔笑说,“到时候估计老爷子会带你去参加婚礼,把你正式介绍给大家。”
宋槐的侧重点在另一方面,“段叔叔到时候也会过来吗?”
“自然。他和谈家孙辈的两个孩子是发小,没有不来的道理。”
宋槐了然地点点头,没再接话。
冬至那日,宋槐果真随段向松和陈平霖去参加了这场婚礼。
婚礼是传统的中式风格,酒席地点设在四合院里。
庭院门楼挂了一整排红灯笼,入门中央的位置立了牌位,旁侧放着两把太师圈椅,香案上搁了对红烛。
吉时正式开始前,陈平霖带她去主院见了谈老爷子。
陪着待了片刻,趁着几位长辈闲聊的空隙,宋槐以上洗手间为由出了院子,打算去寻段朝泠。
从进门到现在,她一直没看到他出现。
寒冬腊月,积雪堆在道路两旁,鹅卵石子路的表面被清扫得很干净。
宋槐顺着小道往出走,想去宾客较多的正厅看看。
过了分岔口,接连走了二三十米,发现自己好像走错了路。
掏出口袋里的手机,给段朝泠发了条消息,问他在哪儿。
正要转身回去,听见很轻的一声提示音。
宋槐往声源处看。
亭子里,段朝泠侧对着她,半倚着台柱,寡淡目光投向墙面的雕刻壁画,背影落寞。
这声提示音促使他回神。
看完消息内容,恰巧抬眼望向这边。
四目相对。
段朝泠眼里有了一点温度,淡淡开口:“在找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