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煜在原地立着,紧紧盯着周总管的侧影,神情难得带着几分困惑,饶是他这几年在诏狱犯人身上见过不少怪事,也觉不可思议,因为从他的角度看去,周总管死时的跪姿,怎么看都像是在以死谢罪。
走到周总管身旁,他蹲下身子,低头察看周总管的面容,见尸首双目仍惊恐不堪的睁着,眼珠子几乎破眶而出,脸色透着一层青灰,活像吓破了胆。
隔得近了,鼻端蓦的飘来一股带着苦味的腥气,他皱了皱眉。
傅兰芽静静留意着他的一举一动。
王世钊脸色转阴,他这几年也大大小小办过不少案,各种光怪陆离的死状见过不少,见平煜久久不出声,心中咯噔一声,也跟着凑前闻了闻,道:“先前并无这股异味,难不成,这人竟不是心悸而亡,而是中毒?”
中毒?院中一阵骚动,谁那么大胆子,敢在锦衣卫眼皮子底下下毒。
平煜不置可否,起了身,看向院中的傅家家眷,眼神里分明透着审视的意味,看得人心里发毛。
“大人。”刚才给傅家家眷送水的那几名锦衣卫近前道:“刚才那位周总管曾要了一壶水给傅家下人分饮,他自己也曾饮了一盅。大人,若犯人是中毒而亡,毒|药有没有可能是投入了水中?”
平煜举起水壶看了看,又接过茶盅一个一个闻遍,只觉那味道太过飘渺,无从确认,重又递回给属下,转过身,目光缓缓从傅家一众下人身上移过。
“大人,”王世钊不经意看一眼傅兰芽,忽道:“倘若真是投毒,多半那□□还在这些人身上,要不要搜搜身?”
平煜无可无不可地道:“也对,既然这些人全都在此处,那便好好地搜搜吧。”
此话一出,院中下人都流露出几分惧意,其余锦衣卫领命,欲将众下人驱散至院中一间空置的厢房内,以便一个一个搜身,林嬷嬷颤声道:“各位大人,我们小姐素来知书识礼,平日里连只蚂蚁都舍不得碾死,断不可能害人,而且前些时日已病了好些时日,身上还未大好——”
王世钊心中自是称意,面上却做出奉公行事的姿态,冷冷打断林嬷嬷道:“方才那位周总管死得不明不白,你家小姐方才也在院中,若不就此搜检明白,说不得犯人身上还藏有害人的东西,下一个倒霉的不知道是谁。”
一边说,一边不耐地推开林嬷嬷,倾身抓向傅兰芽纤细的手腕,饶是夜色下,她□□在外头的脖颈和手腕也莹白晶莹得耀目,让人心痒不已。
傅兰芽早已觉此人目光放肆,离得近了,见他眸中更是难掩急色之态,不由得大怒,忙往后退开一步,她腹中早已准备好长篇大论,正合用来疾言厉色呵斥王世钊。
那边平煜见着王世钊这幅猴急模样,先是诧异地扬了扬眉,随后暗暗嗤笑一声,忽道:“且慢。”
王世钊动作一顿,带着几分恼怒和不解,转头看向平煜。
平煜正了正脸色,指了指傅兰芽,慢悠悠道:“这位傅小姐我亲自来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