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冠军号”的装甲,分内、外两层,“外甲”,即铁甲,为厚达四点五英寸(一百一十四毫米)的锻铁板——本来,如此厚度的铁板,并不是一百四十毫米口径的炮弹可以击穿的。
可是,这些长十二英尺(三百六十六厘米)、宽三英尺(九十一厘米)的锻铁板,彼此并非焊接在一起——而是以雌雄榫接合。
“窝尔达号”的这一炮,刚刚好击中了连接两块锻铁板的一个雌雄榫;兼之这是一枚开花弹,冲击和爆炸的力量叠加,使雌雄榫破裂松脱,其连接的两块铁板半垂下来,露出了“内甲”——木甲。
此时,若另有一枚炮弹,刚刚好击中了这个破损的部位,是可能击穿“冠军号”的舷壳的!
当然,这个“刚刚好”的概率很低,不过,也足以叫人冒一身冷汗出来了!
而“窝尔达号”这一炮使用了开花弹,也略出我方之意料。
这一炮,是“窝尔达号”前右舷炮的“首发”,而“首发”兼差测试、调整弹道,一般说来,不会使用昂贵的开花弹。
大约是“窝尔达号”认为,距离如此之近,以其炮术,并无测试、调整弹道之必要——必然“一炮中的”的;因此,“首发”便使用了虽然更贵但威力更大的开花弹。
如是,倒是我方有点儿胶柱鼓瑟了。
事实上,正常情况下,在“线列作战”中,每一个回合,所有的侧舷炮,都只有一次射击的机会——从这一层说来,也确实没有什么“测试、调整弹道”的必要。
此次中弹,只叫“冠军号”庞大的身躯微微的晃了一晃,随即,“冠军号”的第三炮“开放”了。
一枚六十八磅的开花弹,掠过“窝尔达号”的右舷墙,击中烟囱之后,反弹起来,在烟囱和舵房之间爆炸了。
同第一枚炮弹不同,这枚炮弹并未射高,只是略略偏了一点儿——它的目标,既不是烟囱,也不是舵房,而是紧挨着烟囱的、同舵房相连的舰桥。
这枚炮弹未对烟囱造成什么损害;另外,爆炸虽然掀开了舵房的“房顶”——一层厚橡木板,却没怎么波及其中的人和设备。
真正被爆炸波及的,是它的原本的目标——舰桥。
本来,这枚炮弹已经偏离了目标——可是,架不住又被烟囱反弹回来了呀!
舰桥上最靠近舵房的几个人,血肉横飞。
一个信号官的左臂被弹片扯掉了,另一个传令兵的肚子裂开了,肠子掉了出来,航海长的右腿,齐膝而断。
然而,最惨的那一位,还是舰队司令官萨冈将军——一枚弹片自后脑切入,生生的劈开了他的头颅。
脑浆迸溅,身旁的孤拔上校,满头满脸,都是上司兼学长的红红白白。
萨冈——这位法国政军二界皆寄予厚望、本人亦雄心勃勃锐意革新的法兰西帝国第一大舰队司令官,就此殒命。
此时,他麾下的“法兰西帝国第一大舰队”,尚未汇齐——“北京—东京”舰队的“第二批次”还在自西贡至杭州湾外海的海路上。
萨冈的遮蔽,令孤拔幸免于难,待他抹了一把脸,明白发生了什么之后,突然之间,整个人就清醒过来了,略一思衬,便以舰队副司令官和旗舰舰长的身份,大吼着下达了一连串的命令:
“放弃‘线列作战’!”
“左舵!”
“同敌舰队脱离接触!”
“撤离战场!”
命令都是正确的,只可惜,发布的时间,略略的晚了一点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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