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微一顿,“我这是‘明诽’!”
婉贵妃又好气,又好笑,“两个小财迷!——别再啰嗦了,赶紧过来帮我梳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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婉贵妃带着银锁,出咸和左门,过东一长街,由龙光门入后三宫。
龙光门夹在北边儿的昭仁殿和南边儿的端凝殿之间,同后三宫南、北两头儿的热闹都隔开了;同时,昭仁殿、端凝殿两处,本身也不是人来人往的地方,因此,在后三宫开向东一长街的诸门之中,龙光门算是比较清静的一个。
然而,婉贵妃一进门,便是眼前一亮。
乾清宫东侧的阶陛下,一人满面春风,负手而立,却不是关辅政王又是哪个呀?
这相当于走出正房、站在院子里恭候客人了——甚至,因为龙光门并非由乾清宫独享的“院门”,所以,关辅政王的这个动作,亦可以理解为走出自家的院子,站在院门口“候客”了。
除了礼数的周全甚至“逾格”出乎意料之外,更叫婉贵妃“眼前一亮”的,还有关辅政王的打扮——穿的是便装,不是戎装,不过,这个“便装”,不是长袍马褂,而是西装革履。
这可是前所未见的!
婉贵妃极快速的转过了一个念头:
他早上入宫的时候,穿的自然是军装,不是眼前的“便装”,不然,宫里头早就当做大新闻传开了——对辅政王穿“洋装”,宫女、太监们一定比对“军机直庐那儿,辅政王和几位大军机,喝着酒呐”更感兴趣。
就是说,他是下午回到乾清宫之后,才换上的“便装”,也就是说,这个前所未见的“便装”,是——
专为她换上的。
看着迎上来的关辅政王,婉贵妃的心跳,加快了。
她强自抑制,尽量叫自己的脸上浮现出最自然的笑容,走近了,站定了,从容敛衽为礼:
“王爷,大喜啊!”
关卓凡满面笑容,长揖到地,“同喜!同喜!”
只这一揖,婉贵妃就晓得——袍褂也好,西装也好——他为什么要换“便装”?
自己替他贺喜的这一福,较之平日见礼,蹲深了许多,此时,他若是穿着军装,只能够还以军礼,则这个味道,就有些“对”不上了。
婉贵妃直起身来,“真真正正是‘同喜’!不独王爷,亦不独我,但凡中国人,就是‘同喜’!——这是我四万万华夏赤子之喜啊!”
这个话,有水平啊!
哦,对了,“四万万华夏赤子”,是对法宣战诏书以及辅政王祭阎丽亨的那篇惊世雄文里的话。
“‘四万万华夏赤子之喜’——婉贵妃金口!”关卓凡目光灼灼,“我海军上下,皆蒙荣宠!”
说罢,侧过身,将手一让,“婉贵妃请!”
“王爷请!”
拾阶进殿,经明殿,入西暖阁,分宾主落座。
乾清宫西暖阁一楼的“南室”中,可供待客之地,共有三处:
一是南窗下的炕榻;一是地当间儿的一长两短的梳化椅;还有一处,是摆在大餐台西侧的红木椅子——这不是餐椅,是主人餐后品茗之所。
关卓凡请婉贵妃入座的,是梳化椅——婉贵妃坐“长椅”居中,他坐“短椅”打侧相陪,茶水点心,摆在椅前的长几上。
婉贵妃不是第一次做客乾清宫,却是第一次坐这个梳化椅,之前,她和皇帝师弟两个,都是照着宫里头的女人们的习惯,坐南窗下的炕榻。
婉贵妃必须花相当的气力,才能够叫自己的语气、动作显得自然、从容——座位的变化带来的异样感在其次,关键是,这是她入宫以来,第一次同文宗之外的男子“对坐”。
而且,是这、个、男、子。
“王爷,你是不晓得,”婉贵妃说道,“今儿上午,听到苏窦山大捷的消息的时候,我的心跳的好快——就是现在,一想起这个事儿,心跳还是会加快呢!”
说着,微笑着摇了摇头,同时,抬起右手,轻轻的在自己的心口按了一按,接着,轻轻的透了口气。
这几个动作,幅度不大,却别有意味,关卓凡看在眼里,心跳不由也莫名的加快了。
事实上,现在,某人的心跳确实“还是会加快”,不过,已经不是因为苏窦山大捷的缘故喽。
“这大半天下来,”婉贵妃继续说道,“王爷听到的恭维、贺喜,应该无如其数了,不过,我还是要说——真正是了不起!”
她一对剪水双瞳明亮异常,“既打的如此漂亮——敌几全军覆没,我几一无所损!而且,以少胜多、以弱胜强!——我是孤陋寡闻,一时半会儿,还真想不出来,古往今来,有那一场海战,可以同苏窦山大捷比肩呢!”
“婉贵妃金赏,”关卓凡微笑说道,“我先替海军将士们谢过了!”
顿一顿,“不过,这场仗,是不是‘以弱胜强’,得两说;至于‘以少胜多’,那就一定不是了——事实上,这场仗,是不折不扣的‘以多胜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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