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琰愤慨的、严厉的瞪着卫琅。卫琅本来没当一回事,对上他的眼睛,立刻就沉默下来。
但王琰终究还是没把话说出来。
这话若明着说出来,一来会离间卫琅和司马煜的感情,二来就是他弹压卫琅了。
王琰很清楚,从身份上说,司马煜是他们日后的主君。但在感情上,他们四个是朋友。这两方面司马煜和卫琅分不清,谢涟能分清却不会特地提点,剩下的就只有他自己了。他得替他们把握住,而不是借机排挤卫琅。
他只转向司马煜,努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绪,“太子殿下。这次盛会,殿下比任何人都更有理由出席。殿下要出席,就必然要比任何人都更光明正大。请殿下深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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显阳殿里,皇后跟贵妇人们聊得正兴起。
阿狸坐在下首,见皇后的目光不时含笑望过来,只觉得胆战心惊。
谢清如正和沈棘子闲聊。阿狸寻了个空隙,对谢清如道:“我有些醉酒,出去走走。若有人问起来,帮我搪塞一二。”
谢清如见她面色绯红,眼睛里也水漾漾的,确实是带了酒意,便道:“让人跟你一道,记得早去早回。”
阿狸答,“好。”一面起身。
一旁伺候宴席的宫女自然也跟了上来。
还是寒冬,江南虽有经年不凋的草木,然而这个时节入目多的也是萧条景象,反而更令人感伤。阿狸在檐下望了一会儿,总不能遣怀,便对宫女道:“烦劳姐姐带路,哪里有近水处,我去醒醒酒。”
皇后早吩咐过,宫女便从之如流,道:“殿东有流玉亭,女公子随奴婢来。”
流玉亭里流的是温泉,这个时节也还有活水。亭中幽寂温暖,三面环绕峭壁,壁上有兰草垂下,抬手可掇。一滚又一滚的水雾从入流处腾起来,很有些人间幻境的意味。
阿狸就在亭中坐下来。
一时闲极无聊,从荷包里翻出未打完的络子,就着编织起来。
旧地重游,她心里总是有些恍惚。
望见潭中滚动的碧水,一时就想起跟司马煜笑闹时被他和衣拉下去的情形。也是在冬日里。外间大雪扯絮般纷落,这峭壁拱卫的一汪潭水里却滚热如盛夏,自成世界。那世界里只有她和司马煜两个人。她衣衫湿透,热水顺着发梢迷了眼睛,抬手去揉。司马煜便从背后抱住了她,那声音低沉着,便如从梦里传来,“阿狸……”
阿狸手上便停了下来。
望见潭中通碧,并无一人,不由暗笑自己当断不断。
——都是上辈子的事了。这辈子司马煜还是个倒霉催偏又爱折腾的小屁孩,正当无忧无虑的年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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