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就病了?好些了没?待会儿让太医给你看看。”
“听了些故事,吓着了。已经好了,不劳娘娘挂心。”
这答得就太冷淡了,庾夫人忙对她施眼色,皇后却依旧笑着,“好了就行。”
偏沈棘子天真烂漫,不懂眼色,竟追问道:“什么故事,竟能把人给吓病了?”
庾秀当然不能告诉她,是她姑母被当今皇帝过河拆桥的故事。只勉强笑道:“我这边还没好利索呢,实在不敢再提了。”
沈棘子忙道:“我不是故意的。”
庾秀心道,你得蠢到什么程度,才能“不是故意”的问那么不合时宜的话。
嘴上却道:“不说我,适才听说你近来读书多有心得?”
皇后便也饶有趣味,“说来听听,都读了些什么书?”
沈棘子也有些才名,然而有谢清如珠玉当前,便声名不显。沈棘子没跟谢清如正面交锋过,一直认定自己不比她差,不过是别人没看到自己的才气罢了。今日有意夸耀,便刻意挑生僻的说,道是:“目下正在读《乐悬》。”
皇后:……早知道她有些不上套,没想到她这么蠢。瞧这卖弄的。
她本来想,沈棘子随便对左传、诗经啦,甚至目下流行的老庄发表点差不多的看法,她都愿意给点吹捧,好缓和气氛,安抚座下小辈们的紧张情绪。但是那个“月玄”,它是个什么东西?新的玄理?还是讲天象的?
只能似是而非的笑道:“这孩子,连读书都与众不同。”
阿狸是从不介意自己的无知的,她跟沈棘子不熟,就悄声问谢清如:“‘月玄’说什么的?你知道吗?”
谢清如还真知道。
也小声回:“何平叔的著作,考据钟磬乐器悬挂法的。”
阿狸:=__=|||……原来这种书真有人读啊。
正感叹,就听皇后问道:“你们两个在悄悄议论些什么?”
和谢清如对视一眼,笑道:“我们在说何平叔呢。”
——阿狸觉得何平叔何晏绝对比什么不知所云的“乐悬”亲民多了。檀郎潘安,璧人卫玠这种才华高标的美男子,在这个时代不都是大名鼎鼎的人物吗?傅粉何郎跟他们正是一类人,八卦性强,应该能救场。
她忽视了一点。潘安、卫玠都是本朝人,偶像效应强,所以闺中知名。而何晏,他死太早了。
知道他的,大都是文艺女青年。比如沈棘子和谢清如。
除了爱卖弄,人还有另一个缺点——总认为自己的常识便也是别人的常识。于是阿狸就亲眼看到在沈棘子之后,她制造了另一波效果类似的冷场。
幸而皇后虽然不文艺,但也是个敢开口就问别人读什么书的,她知道何晏。
也看得出阿狸是想帮她打圆场。
就调笑阿狸道:“暑气未消,想是殿里热了,让你想起这个人来?”
傅粉何郎也是个典故来着——何晏面白,曹丕怀疑她傅了粉,就大夏天的请他吃热汤面,何晏出了一头汗,拿袖子一擦,面色反而更加洁白皎然。
她语调俏皮,阿狸立刻就闹了个大红脸。
她脸原本就生的圆润,这一红就跟苹果似的娇憨水嫩。皇后忍不住就有些喜欢,先前对她的成见立刻就消散得差不多。
她本来就是邀这些姑娘来赏菊花的,便也不在殿里耗着,笑道:“既是屋里热,也不好闷着娇客。宴席设在太液水榭上。咱们就走着过去,顺道赏赏新开的菊花。”
皇帝正跟谢桓议论兖州征兵的事,司马煜在一旁听着。
外间有人来禀事,附耳对皇帝轻声说了些什么,皇帝就点了点头,对司马煜道,“朕有事要与太傅单独商议,你先退下吧。”
司马煜:……什么事非要瞒着他商议啊?
十分郁卒的退下去。
将到门口了,皇帝却又叫住他,望了他片刻,道:“无事就替朕去看看太后。”
作者有话要说:拖这么长,是因为卡文了……越想尽快让他们见,就越写不到,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_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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