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息后,她的额角忽地汗湿。
虽然不通阵法,可她却身负天元真灵,这是天地间至高至纯之炁,无论是何等气机,她的灵力多少会有些感应。
此际,苏音已然觉出了围绕在婉婉居四周浓烈的杀意,森冷如刀林剑阵身,又若孤立断崖,脚下便是万丈深渊。直教人不寒而栗。
“琮——”
识海之中,青色丝弦忽地大振,雄浑的弦音直贯天地,似千军万马奔袭而至,星雾海登时激浪翻卷、云飞如箭,战意激昂。
“嗖”地一声,虚无子突然冒了出来,两手还捧着一卷半启的竹简,显然是翻书翻到一半跑出来的。
“怎么回事?”他四下环视,神情显得极是疑惑:
“死门那边传来的杀意如何变轻了?还有那休、伤二门的禁锢之意,如何也松动了那么一丝?”
言罢,猛然转首看向苏音,那双透明的眼睛里,射出了两道慑人的寒光:
“道友是剑修?”
这一刻,他整个人气势忽变,锋锐如剑。
然而,未待苏音作答,他却又飞快散去气势,摇头道:
“不对,不对,这并非剑气,剑意再是雄浑,比之方才亦显单薄,这是……这是……”
他半仰着脑袋,两眼放空,似是陷入了苦思冥想之中。
苏音原本想说“我确实有把青丝剑啊”,可观其神色,她又将这句话给咽了回去。
坦白说,直到现在,苏音也没搞清她的那根儿青丝弦,到底算不算是剑。
细成了那样,钢钎子还差不多。
此外,从虚无子方才的反应来看,他生前多半是个剑修。
苏音早便有这种感觉了。
这两日,她曾反复观察过虚无子束发髻的那个怪东西,越看越觉得那像是一柄小剑。
别看这东西不过一指来长,材质却是非常地坚硬,苏音曾试着以灵力触碰,那小东西居然毫无反应。
比虚无子的魂体可是强大太多了。
可是,配饰比人强,这又是什么道理?
“罢,罢,还是破阵要紧。”虚无子很快便不再论及此事,转过视线,深深地凝视着那片池塘。
好一会儿后,他忽地将竹简一抛。
竹简化作一道流光,没入通玄石中。
“时髓已消,再无可抗衡此阵之物,此阵死、休、伤三门既现,杀机已出,除死无回。”
虚无子语声肃杀,负手而立,袍袖鼓动如若风拂,语罢忽一转首,双目灼灼望向苏音:
“苏道友,请助在下一臂之力。”
说这话时,他的语声极是沉冷,身上气息却又凛然端正,双袖翻卷,莫名便让人生出信服之感。
苏音二话不说,点头应下。
她当然不至于被虚无子一言蛊惑。只宋家诸事,原就是她的因果,虚无子也是在帮她的忙,论理她还应该感谢对方才是。
而最重要的一点是,苏音不懂阵法。如今人家主动提出要她做个辅助,她自无坐视之理。
“如此,稍后便请苏道友听我号令。”虚无子庄然一礼。
苏音还了一礼,客气地道:“那就全凭虚无道友做主了。”
于是,苏音就成了工具人。
她背着琴囊、打着伞、带着虚无子,一路施放着剑气、灵力以及神识,走过了方圆一百五十米内的每一寸土地,留下了数不尽的心碎肉疼,以及识海中一多半的天元真灵。
然后,阵法就破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