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切地说,是她“看”到了四年前的今晚、此时、此刻的餐吧。
之所以会如此肯定,是因为在苏音全方位的视角下,坐在餐吧包间里春风得意的梅子青手机上的时间,她看得一清二楚。
那个时候的梅子青,已经家喻户晓了,颜值也确实是很能打,即便以苏音空间粒子般的视角,也挑不出她的毛病来。
除却这个如今黑料满身、而四年前却红遍大江南北的明星之外,苏音还能看到在餐吧用餐其他同行们。
他们普遍比显得更年轻些,包括酒水台前的那个服务主管,也比苏音最新记忆中的形象要年轻不少。
这家开在帝都电影厂的餐吧,一向都只对内部人士开放,因此,苏音看到的熟人也很多,他们的神情、体态和说话的声音,让她感觉像在看一部老电影。
唯一的遗憾是,画面过于真实,声音亦过于口杂,少了黑白默片独有的那种文艺腔调。
“乌——”
不知何处传来的弦音,渐渐变得低微而徐缓,那音韵亦从空洞转作寂灭,如时光的流逝、如一去不复返的韶华。
黯淡的土黄色焰苗自四面八方席卷而来,如同倒带播放的画面,将四年前的餐吧,渐渐覆盖。
苏音恍惚了一下。
再回神时,眼前是秋夜微凉、眉月弯弯,小几上半杯残酒,身后的餐吧里喧阗依旧,女孩子的轻笑声伴着夜风零落。
她回来了。
从四年前的餐吧,回到了四年后的餐吧。
时间轴恢复了正常,而她似乎也……正常了?
苏音不确实地活动了一番手脚,着重且摸了摸自个儿的脑袋。
嗯,零件都在,既没少,也没多。
最为重要的是,她终于恢复了人类的视角,再没了方才那种全方位无死角的球形视野。
苏音轻轻提起紫色星空礼服裙,款步行至石凳前,一屁股坐了下去。
直到这刻,她憋在腔子里的那口气才总算是喘匀了,抄起酒杯,一仰脖儿,干了剩下的半杯酒。
尼玛快要吓死了。
刚才她真以为她挂了,都快走到完结撒花那个程序了。
好在是虚惊一场。
现如今,脑袋已然归位,又喝了些酒助兴(壮胆),苏音便也可以认真地思考下面这个问题:
刚才本宫到底变成了啥?
细细想来,这所有一切的起因,是一通未知来电。
苏音在看到那串陌生号码的瞬间,便已经有了“有人搞事”的预感,而接起电话后,对面却只有类似于电流杂音的噪波。
而后,她识海中那根土黄土黄的角弦,便发神经似地响了一声,苏音于是“来到了”四年前的餐吧。
这是在原空间进行的一次时间回溯?
还是说,苏音其实已经真实地“存在”于四年前的这片空间,只是,她存在的形式发生了改变,从“人”变成了“非人”。
这是什么原理?
苏音这个学渣自然没办法想法,不过,以她阅圣的经验来看,时间穿梭似乎有一种原理,即肉身在时间隧道中会粒子化。
还别说,刚才的那种视角,就非常的粒子化,感觉苏音已经“化成风、化成雨、化成细细时间砂”。
则从结果倒推回去,始作俑者角弦的作用,就很有意思了。
莫非,角弦一出,时光倒转?
“铮——”
雪白的琴弦忽地振动了一下,弦音肃杀清冷,让苏音莫名有了种被老师批评的感觉。
她立刻小小声地叨叨:“我就这么一猜嘛。”
很显然,身为五弦之首的宫弦,对苏音的武断颇为不满,于是自动出声,为角小弟张目。
好吧,那就不是时光倒转,但是,角弦与时间有关这一点,却是基本可以肯定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