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道人微微转首,不着痕迹地扫了苏音一眼。
于细微处引发大气机,此事他并非没遇到过,但那也是屈指可数的偶发之事,且,每一个触动此气机之人,无不是修为极高的大能。
而竹窗里侍琴而立的青衣女冠,怎么看都只是个筑基修士,撑死了筑基大圆满,不可能更高了。
这也和“大能”差得太远了罢。
是故,越发引人好奇。
苏音此时并不知玄道人所思,耳听得对方寥寥一语,极言那琴曲之美,她便摆出一副谦虚的表情来,坦言道:
“不瞒您说,这曲子我实则也是信手弹的,不成调。王琴琴不嫌弃我污了你这好景致便好。”
她确实是随性所致,信手而弹的,不过那曲中旋律却是皆有来处,其中大部分是二十一世纪华夏比较火的、或是苏音印象深刻的歌曲或音乐,曲风囊括古风、民谣、流行甚至摇滚等等。
总之就是想到哪段弹哪段,怎么顺心怎么弹,根本就没顾虑过调子不调子。
至于余下那少部分旋律,则是来自于苏音的意识深处。
那干净得不染一丝杂质的歌声,也被弹进了曲中。
但她其实并记不太清那歌声的旋律。
然而,方才弹琴时,有那么几个瞬间,那歌声竟自然而然地便浮现了出来,苏音随手这么一拨,竟也成了调,就像是它们一直深藏于她的心底,只是缺合适的契机呈现而已。
可惜的是,这些法规于心底的旋律并不连贯,仿佛被冥冥中的什么给扯得四分五裂地,于是,方才的琴声便也有些断续,有好几处甚至无以为继。
也不知是不是天意,这理应断续不成调的曲子,居然恰巧和上了竹林里的氛围,形成了一种诡异的互补。
原本这林中景致就如一幅画,美则美矣,却失之于太过完美,毕竟有时候面面俱到,便等同于什么都没顾及到。
而苏音的琴声却在这完美到有些失真的画上,拓开了一笔留白。
那种完美到僵硬的平衡被此曲打破,固守的气息便也就此转作随性,于是,这整幅画也便像是活了过来,响应、回馈并融合着整个大环境。
这样的变化,身为始作俑者的苏音最直观的感受便是:
大红花好像又能撸了。
刚才还对她爱理不理的红花花越丹,此际早已掉转花心,盛开的娇颜正朝着苏音,烈泼泼、红滟滟,如一团火绽放在夜幕中,那摆动的花枝似乎在发出邀请。
苏音忍不住想要笑,眉眼都弯了起来。
越丹见状,越发枝横叶颤,像臻首蛾眉的美人儿在那儿捏着帕子唤“来嘛来嘛”。
苏音直是笑不可抑,若不是玄道人在,她可能就真笑出声来了。
眼瞧着越丹那几乎是欢呼的样子,玄道人越发清晰地觉出,法阵已经起了变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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