倪翊没事的时候便是在房间里看这些典籍。
此时他绷着一张脸,问道,“心口什么时候开始疼的?”
时玥想了想,“昨天夜里。”
她虚弱得声音都微不可闻。
倪翊低头,似乎有些无奈,“夜里也可以喊我。”
她低垂着眼睫,有些内疚,“我以为没什么大碍,倪翊哥哥,我又给你添麻烦了……”
倪翊伸手,擦去她鼻尖上的一滴汗,低声说,“不是怪你的意思,我是不想看到你疼,哪怕是一会儿。”
说完,他拉下床帐,熟练地将布包铺开,对床边的两个丫头说,“你们出去候着就行。”
迎春和弈秋犹豫一下,还是转身走了出去。
倪翊拿起锋利的小刀时,微微停顿。
时玥看着那刀,眼睫轻颤,眸里仿佛笼着一层散不去的烟雾。
又来……
“蛊虫是不是又在啃我的心了?”
倪翊微微勾出一个笑容,安慰道,“不至于那么严重,我先帮你把它引出来,正好我需要用到它。”
“嗯。”时玥点点头,自觉地伸手扒拉自己的领子。
倪翊目光微微凝滞,上次被他划出来的伤痕还在。
手里的小刀忽然变得很沉重,让他觉得握在手里都费力,想到他又要一次划开那细嫩的皮肤,他竟觉得难以下手。
他伸手在她额头上抚摸两下,轻声说,“你先睡会儿。”
时玥闻到一股更加浓郁的草药香,随后眼皮开始变得沉重,缓缓合上,意识也变得模糊起来。
时玥没感觉到疼痛,再醒来时天已经黑了。
她才坐起身,一直守在床边的迎春便松一口气,“小姐,你醒啦。”
屏风后,倪翊正好端着一碗药进来。
迎春上前,“倪先生,我来吧。”
“不用,我正好再观察观察。”
“哦哦,那就麻烦倪先生了。”
迎春退到一旁。
时玥直勾勾盯着倪翊的左手,也不知道是不是吓坏了,一时半会儿没说话。
他的左手呈现乌青色,上面的血管明显都鼓起,有什么在爬动。
倪翊察觉她的目光,将左手放下,“吓到了?”
时玥回过神来,摇摇头,“为什么黑了?”
倪翊语气很淡,“没什么,偶尔它们也会打架。”
它们,自然是指蛊虫。
时玥语塞:“……”
倪翊再抬起手,那皮肤明显已经变回冷白色。
他握着勺子,轻轻拨动药汤,“先把药喝了。”
时玥双手无力,此时乖乖点头。
可她分明看到,他握着勺子的手很僵硬。
离得近一些,她更加清晰地看见他手背上鼓起的青筋和血管。
她知道他的手肯定不是他说的那么简单。
她抿一口苦涩的药汤,一张脸都要皱起来了。
她问,“今天又抓了几个蛊虫?”
倪翊:“一只。”
时玥:“……还有吗?”
倪翊抿了抿唇,难得在她面前露出几分森然的冷意,“嗯。”
时玥算一下男女主回来的时间,回道,“没事,我还能扛。”
听到她的话,倪翊握着勺子的手忽然微抖,心头也像是被什么扎了一下,隐隐刺痛。
时玥看向他的手,又抬头看他的脸,“你的手怎么了?”
“蛊虫在在打架而已。”他淡定地放下碗,喊来迎春,“你来喂吧。”
他说完后,就起身退到一边,见时玥还看着他,他轻咳一声,说道,“我回去解决一下。”
他也没有解释太多,转身走出去。
傲雪轩,阿柒提着一个气息奄奄的女人走进来,一把扔到倪翊面前,一板一眼道,“你要的人。”
随后想起他那见血封喉的毒药,阿柒又提醒道,“要留她一条命。”
“我知道。”倪翊点头。
水牢是王府里禁地,寻常人去不得,倪翊也只能让阿柒把这个女人提出来了。
阿柒没有离开,他以为倪翊要对这女人严刑拷打,再逼问些什么。
可是他却动作迅速地划破女人的手……
阿柒眼睁睁看着两条蛊虫自倪翊的左手伤口上爬出来,钻到女人的手上。
破布似的女人似乎察觉到,她从昏沉中清醒过来,猛地甩着胳膊,“啊啊啊啊!你要做什么!我中蛊了!”
她疯叫着扑向倪翊,倪翊也不管她淌血的手,抬脚将她踢开,冷声道,“把她带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