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凰街的红绿灯路口,汽车排起长龙,方文颇为焦急地狂按喇叭,但进退无路无奈等待。他只能瞥向窗外,有心忽略右方的那间店铺。
锁上店门,接过于钦递来的钥匙,又看看时间,毛小优小跑奔向路边,一袭衣裙随之轻扬。
“主任要下班了,快!”
“毛小姐,车在停车场呢!”后头于钦喊道。
“你的车闪人眼,坐不安,还是打车!”
“等等我!”他迈开脚步追赶。“不喜欢,明天我就把它卖喽!行不?”
“有点闷。”两抹并肩的身影吸引了车里的张如清,她按下车窗。在汽车缓慢跟随间,探身歪头贴上了男人的臂膀。“方先生,怎么突然对我家感兴趣啦?”
下意识闪躲,方文急踩刹车,仅差分毫就与前车亲密接触。这时,车窗外的一男一女,透过墨镜映入眼底。
“于钦?”张如清慢悠悠坐正。“真是说曹操,曹操到啊!”
车内的二人情侣装的运动穿搭与方才的小鸟依人,让人一目了然!
而男人如陌生人般,直视前方无任何波澜,毛小优面无表情,转身向车后走去。
“方文?”没有回应女人的话,于钦猫着腰探向车内,他满脸阴郁语气嘲讽。“这就是你说的爷们吗?呵...让我震惊!”
“彼此彼此!”
“真心感谢你!方文。”于钦望眼张如清。“看好他!”
升上车窗,他一脚油门跟上前车,望着后视镜里的一男一女上了出租车,方向盘上的手紧握到苍白。
...
从主任办公室出来,毛小优紧攥报告单呆滞地走向走廊尽头,此刻的她急需温暖拯救,哪怕是窗外西下的落日余温。闪烁的睫毛被泪水侵湿,她双手抓着窗沿,大口喘息对抗几近的窒息。
不用问,默默跟随的于钦已经知道答案。不知怎样让她好受一些,所有劝慰的话都是苍白,只能双臂圈住她的肩膀,给她支撑。
“别怕,有我呢!”
“为什么这么对她?”她歇斯底里发泄。“为什么把所有不幸都给她?于钦,这公平吗?你告诉我!”
“我知道这很难接受,但你振作起来,阿姨才有希望!”
“我好累,于钦,为什么让我来到这个世界?”她泣不成声,愧疚感撕扯她的灵魂。“妈~都是因为我,是我害了外公、害了你,害了全家!最不该活着的是我!”
“和你没关系,优优,放过自己,好不好?”于钦心疼地拥紧。
“好一对青梅竹马!怎么,一个男人不够,还要再勾引一个?”
背后冰冷声音,止住了毛小优的哭泣。她缓缓抽离望向他,窗外射进的光线折射在他脸上,却没带去一丝暖意。
“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于钦放开她,怒吼质问。
“毛心悠?”方文根本不屑理会。“这么急着钻进别人怀里,是我的怀里不够热吗?还是哪里热,往哪钻?”
“再敢说一句,方文,我打落你的牙!”
“于钦,在我怀里没暖化的女人,如果想继续接力,要先问问我!我同意给,你才能拿去!”
一字一句刻得毛小优体无完肤,摇摇欲坠的身体像在寒风中飘荡。心窝时不时的钝痛震颤蔓延,与脑海中幕幕场景碰撞,重组为难以压制的伤悲。
“小优!”于钦稳她一把。“混蛋!”
拉住暴怒到极点的于钦,本以为能逃过他的毒舌与羞辱,就这样吧!她的人生,本就是场灾难。努力深呼吸才可勉强口吐游丝,但那声音沙哑地让人心疼。
“毛小优从来没想过要害你!毛小优更没要求做过什么!如果...影响了你的感情,很抱歉!你的话,我通通收下,算是给毛心悠的惩罚。方文,我保证,不再出现!”
她的话让方文青筋凸暴,像她梦中的猛兽般亮出毒牙。
“惩罚还不够!别再假装清高!谁的怀里都能钻,是不是晚上还要爬上他的床?这样的女人,还要给你立牌坊吗?”
“混蛋!”拨开她的手向无耻的男人走去,于钦一记摆拳结结实实打在他脸上。
舔嗜着嘴角血迹,那腥味勾起了方文的战斗力,他毫不客气地回击。
“我要把你的胳膊拧下来!”
他的恶毒话语让她晕眩,毛小优跌跌撞撞逃出医院,在喧闹的大街,像体无完肤身无寸缕,她从未像此时绝望。
...
“你妈这种情况已经没有手术价值,会诊结果,建议保守治疗!”
“求你救她!”毛小优无力哀求:“求你医生,我妈这一生太苦!”
“小优,你们在这住了这么久,我们都知道你是孝顺的姑娘。对于患者本人或是家属,到了末期,我还是建议,以提高她的生存质量为主。坚持介入,恐怕人财两空!”
“不管花多少钱我会想办法,请帮她尽快安排!”
“要不要再考虑一下?患者的精神还不太稳定,如果转到肿瘤科,可能需要24小时有人陪护。你...”
“谢谢主任!我只想知道,妈妈她...还有多久?”
“不好说!癌细胞已经远端转移,多个脏器发现病灶,三个月到一年,都有可能!”
与主任的谈话在耳边久久回荡,等毛小优仓皇退遁到‘洞穴’已经黑透,摸索着进入房间,坐到书桌前点燃红烛。白日眷恋暖阳,黑夜惧怕强光,她就是一个矛盾体,也是他口中的怪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