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更钟鼓起,各道城门坊市开启,天色未明,一道月牙尚挂在西北坡,原本清净无人的街道突然传来急促的马蹄声,一行车马从东边西祠胡同一路狂奔到了宫城北门朱雀街后司隶台。
司州别驾曹沫看了一夜的画本,这刚迷迷糊糊睡着,便被叫醒,小徒隶来报说吴侍中公子吴尚清昨夜游望月湖,一宿未归,怕是遭了不测。
就在昨日傍晚,麒麟阁突然发榜,竟然将吴尚清所在的三个榜单尽数剔除,司隶台便料到吴府要闹出什么幺蛾子,但尼玛再闹能让人睡个饱觉行不?
曹沫胡乱地抹了一把脸,尚带着几分起床气,横眼道:“他们这些勋贵子弟,一宿未归何足道哉,指不定正眠在哪个秦楼楚馆,吴家既是来报失踪,必定另有隐情。”
小徒隶抹抹汗,司隶校尉手下从事史果然个个英明神武,难怪被百官忌惮。
此时司隶校尉入宫早朝,他这个别驾从事可不敢怠慢这些勋贵,让这些老狐狸抓了司隶台的把柄去。
随着小徒隶来到前殿,果然看到一众家丁仆婢簇拥着一位中年美妇,正在大厅梨花带雨,哭声哀婉,更是一口一个“求豫王为我儿做主”,仿佛吴尚清是什么任人欺凌的柔弱之辈,令一众小徒隶手足无措。先来接待他们的是都官从事赵重阳,这位是个粗人,此刻正抓耳挠腮,跟只热锅上的蚂蚁似的。看到曹沫缓缓而来,一步迎了上去,不停地冲他使眼色。
曹沫很是鄙视了他一眼,上前冲吴夫人道:“若令郎果真失踪,我们司隶台自然会尽全力寻找。但,吴夫人也该配合我们,把跟令郎过有仇怨的人一一报来,方便我们查探。”
吴夫人哀哀婉婉说道:“我儿温厚恭谦不曾得罪过什么人,若真有人害他,必定是嫉妒他的才德名望……”
《惊华录》都除名了还才德名望?呵呵!
也不知道是谁真“呵呵”出声,吴于氏猛地抬头,那一双噙泪美目看向声源处,但没一个人像说过话,并且每个人脸上都挂着同情怜悯的表情,她挤出一滴泪,心道:莫非方才幻听了。司隶台的人不像是这么无礼之人。
于是,她又将自己儿子如何才华出众,人品高贵,被人羡慕嫉妒恨一一描述了一遍,倒是一点不着急去找人。
曹沫耐着性子听完,道:“司隶台虽然掌百官刑狱,但此事,更适合京兆尹,夫人为何不去那边报案?”
整个案件都指向吴尚清,只是现在他们谁都没拿到切实的证据来,明面上,吴尚清还是清白的。
大概吴于氏也没预料到曹沫会如此直白,怔愣了一下,低头捻了丝帕拭了拭嘴角,道:“京兆尹那位捕头毕竟是女子,哪里能跟司隶台诸位英杰才俊相提并论?何况,京兆尹府尹赵诚曾经跟我儿因为《惊华录》上的排名有过口角之争,难免他们不消极怠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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