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在惊惧绝望之下是很难服从管束的。伤兵也是兵,一旦人心浮动,后果就很难说了。
陈七在营盘中转了一圈,再找到丁了了的时候,天色已经放亮。
丁了了刚安顿好了一个伤兵,站起身来,腿一软就顺势倒在了陈七的身上。
陈七大为惊喜,之后又觉心疼,忙扶着她在一个土堆上坐下,一语不发转到后面去替她揉肩。
乖得像个小媳妇一样,惹来身后口哨声一片。
“你故意做给他们看的吧?”丁了了没好气地问。
陈七忙喊冤枉:“我待娘子一片真心可昭日月,哪里用得着表演给他们看!我是真心心疼娘子辛苦操劳,这还能有假吗!娘子你是不是不信我?咱们成亲这么久了,你夫君是什么样的人你还不知道吗……”
一开口就没个停歇。
话这么多,的的确确还是原来那个陈七没错。丁了了放心了。
但眼下这个局面实在不是小夫妻亲近的时候。这不,才忙里偷闲坐了没有半刻钟,就有两个伤兵瘸着腿抬了一个气息奄奄的同伴过来了:“少夫人,您快看看虎子哥吧,他快不行了!”
陈七气得想骂人,却又不得不咬牙忍住了。
他心疼媳妇是真,人家想将士们心疼同伴也不假啊!他媳妇是累坏了,可人家伤兵的命都快没了!
相比之下,还是对方更可怜一点。
陈七认命地扶了丁了了起身,去看那个伤兵。
其实不用看他也知道应该怎么治了。伤兵嘛,受伤的原因都是一样的,受伤的位置也大同小异,治法几乎可以说一模一样。
这就令人不得不感叹命运的奇妙:丁了了的医术其实很寻常,唯有这一招治外伤的本事很拿得出手,而军中需要的恰恰是治外伤的大夫。
她的医术倒好像是专为伤兵营准备的一般。
只是这一次丁了了看着那个伤兵没有着急动手。
“叫营中的军医都过来吧,”她道,“再找一些胆子大伤势轻的来,最好是读过书认识字的。”
陈七立刻吩咐人去传话,并且很快猜到了丁了了的意图:“你是要让他们跟着学?”
丁了了点头:“这本来就是很简单的事,并且我昨天晚上就说过了。”
昨天晚上说的是让轻伤的士兵学接骨。
但其实别的手艺也都一样,不难学。
“我从前不肯教给别人,不是要藏着掖着,是因为麻烦。但是现在不能怕麻烦了。”
而且军中的将士们学这个其实比普通人要方便得多。
他们不怕见血,拿刀子会很稳。而且常年在军中,缝补衣裳都要自己动手,针线想必也能拿得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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