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热乎乎的炕上,吃着热气腾腾的饭菜,喝着小酒儿,连日来的辛苦风霜,尽数化解。
曲绍扬不差钱儿,带着伙计们出来做买卖,肯定得让伙计们吃好喝好。
当然,也不是所有住大车店的人,都像曲绍扬他们这么吃喝花销。
其实大多数的人,也就是来点儿酸菜汤,就着小米饭。
这还算条件可以的呢,另外还有一些人,自带行李被褥,只睡大车店的热炕。
就是为了找个地方避避风雪,得一夜安稳。
这样的,花费比较少。
还有更穷的,不住大车店正房热炕,而是住在低矮的仓房。
仓房里也有炕,但是没人烧火。
真正穷掉底儿的,进了大车店,会自动自觉的住进这样的房子里。
屋门口有木头段儿和斧子,自己劈柴烧火。
房梁上挂着柳条筐,里头有冻的邦邦硬的大饼子。
自己去院里水井打水,倒进锅里,熥上饼子。
等锅里水烧开了,饼子也热了,舀出一碗热水来,就着饼子,好歹也饿不死人。
关东大地好混穷,不是说说而已。
大车店里什么人都接待,富的吃喝玩乐,穷的也不至于冻死饿死。
正是富有富的活法,穷有穷的奔头。
众人吃饱喝足了,一个个歪在炕上,随便撅根笤帚糜子剔牙。
小伙计进来撤走了桌上的残羹剩菜,把桌子收拾干净,然后再给每个人倒一碗热茶水。
“陈掌柜,曲掌柜,咱店里来了一伙儿唱蹦蹦戏的,就在西厢房里。
各位要是想看,可以去西厢房。”小伙计一边收拾桌子,一边提醒屋里的客人。
说书唱戏的投宿大车店,可不仅仅是睡觉休息,他们还要做生意。
由此可见,这大车店想要开好也不简单,不光能住宿,供吃喝,还提供娱乐服务。
吃过饭后,外头也黑了,屋里那点儿昏暗的灯火,不方便看牌耍钱。
众人正百无聊赖之际,一听说有蹦蹦戏可看,全都瞪起了眼睛。
此时的西厢房里,唱包头的(男扮女装)已经打扮起来,描眉画眼、略施粉黛。
一般来说,唱蹦蹦戏的很少有女人,女角儿都是由眉清目秀、唱功极佳的年轻男子来代替。
拉弦的也开始调音试曲,甩开嗓子,小曲小帽儿先唱起来。
“咿呼嗨,呀呼嗨,咿呼呀呼嗨呼嗨——”
蹦蹦戏,后来被人称为二人转,登场就俩人,一男一女,却能演好几个角色。
在东北,一直流传着一句话,宁舍一顿饭,不舍二人转。
在那个缺少娱乐的年代,唱蹦蹦戏的艺人,受欢迎程度,不亚于后世的什么明星、歌手。
这要是逢年过节,哪个村儿请来唱戏班子唱蹦蹦戏,十里八乡的人都能赶过去听戏,那真叫一个如痴如醉。
小帽儿一甩出来,住在正房的这些客人心里就长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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