滚滚的金属洪流,蔓延了从宣府镇城到万全右卫的官道,无数身着黑色包边甲衣的战士,持着武器,在日月旗帜指引下,向着前方整齐行进,马蹄与军靴的脚步,激起大片烟尘。
靠近官道一座丘陵上,一阵风卷来,吹得大旗猎猎声响,大旗冠上的玄武银雕,在阳光下银光耀眼,令人不敢逼视,站在丘陵上的众军官,只是肃目看着下方。
就见密密的帽儿盔晃动,层层叠叠的长枪与燧发枪有节奏闪耀光芒,头盔与武器的光辉,前不见头,后不见尾。
“上都尉,明日我玄武军,就可到达兴和所城。”
“嗯,今日羽骑兵,就可越过野狐岭了。”
……
站在坡上,摸着鼻子,杜勋看着那条衣甲的河流,盔上一个个红缨,蔓延向远方,日月旗冠上,玄武铜雕、铁雕,历历在目,最多的,当然是铁雕。
铜雕旗,只有营将才能拥有,银雕,更是军部大旗。
“去他妈的王斗,老是有钱乱糟蹋。”
杜勋在心里想着,看下面寒光耀眼,不知多少甲兵大步而行,同时,还有无数的车辆,运送辎重物资,出征塞外,一场仗打下来,耗费物资不知要多少。
靖边军的精锐,杜勋不惊畏也要惊畏,不过他想的不是这个,从口中缓缓吐出一句话:“塞外打一场仗,运了这么多粮米辎重去,什么时候能回本?怪不得人人都说,出塞打鞑子,干的就是赔本买卖,永宁侯猛浪了。”
身旁一个心腹太监道:“是啊,以军日食一升来说,一万军,一个月,需要粮米多少石?二、三万军,又要多少石?还有众多的战马骡马。需要的干草、豆料也是海量,一路运转,还要损耗,更有别的辎重。这仗若打了几个月下去……”
他啧啧了一声:“当年成祖第一次征漠北,可是动用武刚车三万辆,运粮二十五万石。”
一个太监忽然道:“为何不就食于敌?”
此言一出,就见众人皆以看白痴的眼神看他。
杜公公更是欢喜大骂,挺着圆滚滚的身躯卖弄道。
“你个驴脑子。谁不知道就食于敌?但要有地方就食啊。草原茫茫,除了部落,就是草皮,如果部落都跑了,只留下草皮,怎么个就食法,吃草啊?”
那太监被骂得摸门不着,只得连声道:“是是,公公说得是。”
看他这样子,杜勋反觉这家伙颇为顺眼。又看着下方,除了靖边军辎重营的马车,还有很多雇佣的民夫,推着独轮车,在官道上用力推拽。
那些车辆上,除了米面外,还有众多的干草,豆料,肉瓷罐,甚至蜂窝煤、铁钉等载在上面。又有许多商队,运着菜蔬、赶着鸡鸭猪羊等物前行。
杜勋再大哼了一声,王斗不是征发,而是雇佣民夫。也让他心下诽谤,有钱是这样用的吗?挥霍钱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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