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邦杰一愣,连忙提着狼牙棒跟了上去。
“你带人守在书房外,没有孤的口谕,任何人不得进来。”
杨彪是自己少年好友,也是最开始认自己为老大的兄弟,他今天这番做派,李兴之知道他必定有事纠结,故此连李邦杰都喝止在了门外。
谷唐书房内。
口含天宪的燕王李兴之和他最亲密的兄弟杨彪隔着书房内的五尺长的案几,四目对望,彼此却相顾无言。杨彪一句话也没说,只看着李兴之。
李兴之想说什么,但又迟疑了一下,没有开口,而是起身拿起一壶刚刚烧透的水壶,替杨彪将面前的茶盏添了半盏,又随手将自己的茶盏添满。
“李睿是我兄弟,他也是你的兄弟。”
隔着茶盏上冒出的热气,杨彪突然冒出了一句话。
“我知道……正因为他是我的兄弟,我才留他在沈阳,为了击败吃人的东虏,如果当时你在那,我也会留你,当然,没有人比我更想留在那里,但是我不能留,因为我还有你们,还有靖北军的基业。”
李兴之定定地看着杨彪,他知道杨彪的意思,对于留李睿在沈阳的问题,他不想解释,因为他知道自己应该做什么,不做什么。
“兴哥儿,我一直很佩服你,不管是咱们当年在高阳厮混,还是一起劫了雷家堡,上山落草,甚至后面连续击败孙得功还有阿巴泰,仿佛一切都在你的掌控之中,可偏偏滹沱河一战,随军的百姓还有钱粮全部折损一空,是,我和王兄弟当初是不认为东虏会有追兵,可您这么聪明的人会估计不到吗?陈武的斥候可一直在咱们身后。”
面对李兴之的目光,杨彪没有退缩,他本来没有想这么多,可自从李兴之留李睿守沈阳后,四年前那场大败的阴霾以及陈武为了自己身死的场景就不时萦绕在他的脑海中,每当午夜梦回,他都会想起陈武惨死在东虏长枪下的情景。
“我说你会信吗?”
李兴之眼神没有退缩,依旧定定地看着杨彪。
“只要你说,我就信。”
“那是陈武自已要求断后的,我阻止过,他不肯,而且是他亲自向我提议的,咱们带了那么多辎重物资还有万余男女老幼,没有一年半载根本不可能到达山东?为了兄弟们的性命,我不得不答应了他,但我没想到他会战死,将来我和郡主的第二个子嗣,无论男女,我都会过继给陈武兄弟,为他老陈家传宗接代,那个时候,我并没有想到咱们靖北军会发展到这个地步,我只想你们和我能够在这乱世中好好活下去,至于李睿,我绝不会让他重蹈陈武的覆辙的,你信我吗?”
李兴之没有隐瞒,这件事在他心中同样压抑了很久,他同样想找人宣泄,可这茫茫人海,他又能对谁倾诉?
“我信,我说过,只要你说的我就会信。”
杨彪眼圈一红,他知道李兴之没有骗自己,因为当初是陈武管着靖北军的斥候队,若不是陈武献计的话,靖北军和高阳的百姓应该都能渡过滹沱河,可一万多军民,扶老携幼,根本不可能摆脱清军的追兵,断尾求生这是必然的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