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祁镇轻轻一笑,说道:“不过一句戏言而已。”
虽然朱祁镇这样说,但是这个想法,已经深埋在朱祁镇的心中。
抽调吏员的命令,从北京发出,还没有到达天津的时候。马文升还在做自己的事情。
而今就有一场好戏在天津府上演。
先有天津卫,再有天津城,或者说先有粮仓再有天津城。
这一座天津城,本身就是在天津卫城,与各地仓库的修建之后,再开始修建的。而且当朱祁镇当初确定了,天津仓作为国家粮仓。
与北京仓储体系,一起承担,大明国家储备,天津仓库之中的存粮,就有近千万石之多,而作为天津巡抚马文升,对这些仓库也是富有责任的。
当然了,这个责任是双重的。
毕竟天津仓直接负责人乃是当地的户部郎中。他是户部侍郎杨鼎的下属,就是京仓体系之中的一员。
只是天津仓毕竟在天津,就与天津地方有想多的交叉与合作。
而这一件事情,就是一仓粮仓失窃案。
由天津府的吏员韩铁城府运送给天津仓的一批粮食,不翼而飞了。
这一批粮食并不多,不过几百石而已。但是这一件事情,关系到两个部门,不得不层层上报,最后让河北巡抚马文升,亲自过问。
却见在天津知府衙门之中,可怜的天津知府只能让出主位,与户部北河郎中,一左一右坐在两侧。他的主位被马文升占据了。
这位北河郎中,就是负责漕运的。
马文升此刻正在细细询问情况。
下面跪着几个吏员。
其中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吏,低头垂目,看似很是老实,将情况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无他,就是漕运有一批粮食运到天津了。临时让天津出人手,帮忙运输到仓库之中,说起来,也就是从码头到仓库数里路而已。
但是今日仓库装仓的人比较多,于是乎他们一行人就堵在路上了。在一个民间院落待了一夜,第二天一早,粮食入库的时候,仓库的人一验,发现根本不是粮食,粮食仅仅有一层,下面都是一些土石这类的重物。
马文升问道:“韩铁城,你接受的时候,可曾检验
过?”
韩铁城脸色苍白,说道:“验过。”
韩铁城自然知道,他这样说面对的是什么?
但是他从学院毕业之后,先在大兴县做小吏,而后转到了兵部,又被抽调到了天津,而今已经有九品官身。
将来升迁有望。
太高的职位不敢想,一辈子熬出一个知府,或许是可能的。
所以韩铁城做事再勤勉不过了。从不敢有一丝的大意。这种交接上的事情,更是不敢出一丝漏洞,他可是上面下面都查过了。
的确是粮食。
但是仅仅是一夜功夫,就不翼而飞了。
韩铁城扪心自问,也就是在客店休息的时候,韩铁城自觉在天津城之中,又是清明世界,能出什么乱子,也就交代了下面几句,自己早早休息了。
当夜也没有在客店休息,而是回家了。
毕竟这天津仓,也在天津城内。与韩铁城的家,不过几步路而已。
听了韩铁城的话,户部郎中王大人微微松了一口气,只要确定不是漕运体系的问题,其他的就无所谓了。
马文升说道:“如此说来,是你坚守自盗。”
韩铁城扣头说道:“下官办事不利,乃有此等疏漏。朝廷如何处置,下官都不敢有半句怨言,但是下官万万不敢监守自盗。”
马文升表情不紧不淡,似乎没听见一般,说道:“已经确定了,这一批粮食,就是在你们手中丢的。”
“来人,去他们家中搜查。”
“是。”立即有一个人出去了。
马文升就在主位之上,细细的看着案上一本书。其实这并不是一本书,而是这些的档案。马文升一一看过去,细细揣摩,偶尔目光向下瞥了一眼。
正在心中思量之间。
一个跑过来,在马文升耳边细细说了一番话。
马文升厉声说道:“胡聪,你还不招来。”
韩铁城眼睛立即看向他旁边的那为小老头,也就是刚刚发言的老吏。
胡聪身子一颤,似乎极度害怕,又似乎是满心委屈,扑倒在地,说道:“大人,小人冤枉,小人冤枉。”
从这两人的自称上,就能看出两人的出身不同。
韩铁城是从学院出来的,虽然是吏员,但是对马文升自称却是下官。但是胡聪却是自称小人。
而小人一般都是贱籍自称的。
所以这胡聪乃是天津本地胥吏留在府衙之中的人。这样的人相当不少,毕竟一个府衙运转,不可能全部靠外地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