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如此,英国公依旧名列榜首。
而英国公下面,就是成国公。下面根本就是按照爵位大小排列下来的。
除却新封的平西伯蒋贵不在京师,京师之中也没有家人之外,下面根本没有一点逾越之处。
这一坛死水的样子,朱祁镇看到就心烦。
如果有人组织倒也罢了。
朱祁镇不用查,就知道没有人组织。因为英国公没有心思去安排,这就是军中暮气沉沉的直接表现。
连打猎争强好胜都做不到,指望他们在战场之上,能有什么作为?简直是不用想了。
王振说道:“陛下,下面的人不知道陛下深意。这才如此。”
实话实说,朱祁镇准备的彩头,也并不是多高的,不过是十几柄宝剑。虽然是一等一的大内造的宝剑。
但也就是一分荣誉而已。
朱祁镇说道;“希望如此吧,传令下去,明日安排好射柳,如故例,将勋贵分为两队,胜者有重赏。”
王振说道:“奴婢明白。”
朱祁镇说道:“怎么明白?”
王振说道:“将他们的对头都安排到一块去。”
朱祁镇这才点点头,让王振去安排了。
一直讲勋贵当成一个集体,其实并不对,文官之中有派系,武将之中就没有了?根本不可能,不过是勋贵这几年一直在衰落之中,被文官步步侵蛀。再加上张辅威望最高。下面的人自然将张辅推上来当首领。
但其实他们内部之中,并不是没有恩怨。
甚至更多,开国勋贵与靖难勋贵之间,还有更多是私人恩怨,战场之上,谁之主攻与谁是辅攻,就觉得将来谁的封爵高一点。
这些人岂能不争。
为了争功,明初常遇春的儿子向冯国胜拔刀,他们之间还是姻亲。
就单单说刚刚平西一战,蒋贵是一战成名了,封平西伯,但是跟在蒋贵身后任礼,可是一根毛都没有捞到。
任礼对蒋贵就没有怨气了。
还有鞑官与汉官之间的矛盾,大部分鞑官都是从草原上投降过来的,太宗皇帝优待鞑官,毕竟是要招降纳叛,但是这些鞑官长久滞留在北京城之中,很多文官都看不过,不要说武将了。
之前还是敌人,在战场之上见,而今一个头磕在地面之上,就成为同僚了。
任何一个集体都容不得细细的剖析。
别的事情,王振做的或许不好,但是挑拨离间,正是行家里手。王振立即将这事情安排下去了。
令勋贵分左右朋,每一朋都要挑选一个德高望重的将领为首。不过尽量挑选年轻人。然后按照顺序,左右朋分布出一人,在场地上射柳。
胜负立分。
然后看那一队出彩一些。
王振安排要点就在这一点上,一起出来的,都是他们不愿意输的人。是那一种,输给谁都可以,但是就是不能输给你的人。
王振安排好之后。
这名单立即传到了英国公与成国公手中了。
成国公朱勇一看,说道:“咱们这位陛下看来不满意今天的局面?”
张辅看了一眼,说道;“是我,我也不满意,陛下明显是想看看下一辈的成色,下面的人弄成了花团锦簇,四平八稳,陛下怎么能满意。”
“这一次,连我都想不到,陛下能如此大胆,硬生生斩了阿岱汗的人头。”
张辅对朱祁镇主使的追杀阿岱汗一战,还是感慨万千,他感慨什么?不是朱祁镇的决心,而是朱祁镇的运气。
张辅是打老仗,南北都打过。太明白一件事情,那就是在茫茫草原之上,找到一个人有多难了。
因为太宗皇帝出塞,最大的问题,不是打败敌人,而是找到敌人。
大明铁骑,打败敌人从来不是问题,问题是找到敌人。茫茫草原之上,即便有熟悉的向导,也很有可能迷路。
如这一次,单单靠锦衣卫的情报,奔袭千里,斩首阿岱汗,又在瓦刺人的追击之下回来。
让张辅怎么看,都觉得皇帝的运气委实太好了一点。
这样一来,张辅对朱祁镇更加敬重,并没有轻视,觉得是侥幸什么的。因为带领过大军的将领,都明白一件事情。
战场之上没有侥幸,运气也是实力一种。因为战场太多因素决定胜负了,很多将领都很迷信。
迷信谋事在人成事在天。
朱祁镇这种近乎送死的行动,居然如此顺利的完成了。更让张辅坚定了一件事情,就是天命在明。大明气运正隆。
故而张辅更加殆政,对很多事情都不干预了。想要将兵权与军中的影响力,在他身上慢慢淡下去。
只是没有想到,他不多管,下面的人居然弄出这样难看的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