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钺听了,只是犹豫了一会儿,就将陆麟的身份一五一十的说了,只是他最后微微一顿,说道:“有一种传闻,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王恕说道:“尽管讲来。”
陈钺说道:“有传闻说陆家与旧港施家联系紧密,与旧港施家一起,都是太子殿下的人。”
王恕听了,眉头微微一皱。
说实话,陆麟是幕后黑手,并不是多出乎王恕预料之外。
毕竟,够资格作为幕后黑手的人,在苏州士林之中,也不过十来个人候选,要么是致仕官员,要么有功名却不出仕的大家族家主。
陆麟就是其中之一。
不过,陆麟或许是太子的人,这的确让王恕吃惊。
只是细细想来,也在情理之中。
朱祁镇将太子留在交趾十几年,真的要说太子已经羽翼丰满,交趾之兵与南洋都司之兵,有十几万之多,都是太子一手掌握的。至于南洋诸国太子都一一安抚,愿为天子之羽翼。
再加上宫中有皇后为奥援,朝廷之上,与韩雍有香火情,再加有如于冕等官员为眼线,麾下又有谢迁等为辅佐。
论财力,又有冼景为钱袋子,而且南洋贸易,太子也没有放手,也掌控不少。
可以说,太子而今背后就有近乎独立一体的南洋镇。
如果统领南洋镇的人不是太子。
早就不知道有多少人弹劾了。
即便如此,很多言官都上奏,请太子回京,以安国本。
就是看出了太子势力雄厚,担心父子之间,有不忍言之事。
朱祁镇自然不会理会。
他要让太子在南方积累经验。
只有能娴熟的驾驭臣子,完成开拓南洋的事情,才能证明太子能够胜任大明皇帝这个位置。
当然了,朱祁镇并不是没有考虑过父子之间的间隙。
毕竟,太子这近十年,回北京的时间,加起来不过数个月而已。
韩雍之所以能坐稳首辅这个位置,未必不是这个原因。朱祁镇容忍太子在朝廷之上有一些布局,而且不许年长的四个儿子回京。
这保证了一件事情。
那就是他即便有一个万一,忽然驾崩了。皇后与首辅合作,他们选择的继位人选,也只有太子。
朱祁镇觉得,他没有废太子之心
父子之间应该不会出什么问题。
陆家的财路大部分都来源于南洋航线,如果说陆麟与太子有关系,岂不是十分正常的事情。
不过,王恕是刚直,但也不是傻子。
他有意回避陆麟的问题,说道:“陈大人久在苏州,而今的局面,当如何是好?还请大人教我。”
陈钺微微沉思。
他对这个局面,并不是太奇怪的。
只是如果应对,却有一点让他为难了。
毕竟这个问题,对王恕是一个新问题,对于陈钺也是一个新问题。他忽然说道:“大人奉朝廷之令而来,代表朝廷之威严,这些秀民不识天威,不知兵戈,下官以为当严刑峻法,让他们知道天威浩荡。”
陈钺没有解决的办法。
并不是而今这些人多么难以对付,而是他们任何处置,都要有一个前提。
这个前提是江南不能乱。
朝廷而今就已经比较困难了。
江南又是朝廷的钱粮重地。一旦江南大乱,朝廷的商税,非但征收不上来。甚至原本能够征收上来的钱粮,还要折损相当多一部分。
这是对朝廷并不富裕生活雪上加霜。
首当其冲的王恕,绝对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这就是为什么陆麟对徐春申说,而今要收场的不是陆麟,而是王恕。
诚然,这样乱下去。对江南士绅没有好处。
毕竟他们的根本盘都在江苏。
而对王恕来说,更加是不可接受的。
陈钺这个答案,并不要解决问题,而是在表态。
他一直以来是以变法先锋的形象示人的,决计不能改弦易辙。但是而今的情况又有些不妙,自然是要唱高调,表示自己的坚决的立场,至于他提出的办法,行与不行,却是能力问题了。
这也是在王恕面前与当地士绅的一种切割。
当然了,如果王恕答应了。
陈钺也会毫不留情下手,并不会因为他与某些人之间的某些交易而手下留情。甚至正因为如此,才更加要斩草除根,杀人灭口。
反正他上面有王恕顶着。
王恕听了之后,也不知道是看穿了陈钺的想法,或者说不同样陈钺的想法,看来陈钺好一阵子,说道:“苏州乱 ,其他各府决计不能再出现这样的事情,如果再有,我就要你是问。”
陈钺说道:“请大人放心,决计不会再出事了。”
江南士绅们也不想搞大,苏州是他们的决胜场与风向标,苏州情况直接觉得他们的倾向性,其他地方就不需要了。
王恕说道:“你去做事吧,苏州我来处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