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至张辅为什么不去五军都督府任职,这一件事情,也可堪玩味,这件事情,不是而今就有的,早在宣德年间,就以善待功臣之因,让张辅常伴陛下左右,只是担个名,而不理实务。
朱祁镇心中也暗暗揣摩出几分道理。
张辅得其实,宋瑛得其名,如果张辅真想做些什么,是万万不可能瞒过宋瑛了。而且天家对京营也不是毫无恩义的。
老刘家都能右袒,让南北军拥护刘姓,而今朱家未必做不到。
这不过是防患于未然而已。
而且有一个人其实比宋瑛更适合,那就是太后的两个兄弟。但是太后提也没有提,朱祁镇明白,宋瑛乃是朱家的女婿,并非张家的女婿。想来他更想保全的是朱家的江山,而不是为张家效力。
一来如此是为拉保全张家,太皇太后怕张家参与太深,等什么时候她不在了,皇帝会让张家死无葬身之地。
对真正关乎大政的军权,太皇太后都如此处置。更不要说宫中的事务了。
朱祁镇也知道,太皇太后在宫中的动作,却也不好说什么。
因为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太皇太后的动作,不过是严伸太祖当年的禁令而已,因为太祖法度最为森严,宫中可以说是中外隔绝。
但是永乐,洪熙,宣德以来,宫禁都松懈了许多。
很多人都有内外传递消息的渠道,比如孙氏。
所以太皇太后不动声色之间,这些负责内外交通的人,全部给处置了。
对这一点,朱祁镇也是赞成的。
毕竟主少国疑,这个时候严苛一点也好。
但是事情到了孙氏这里,孙氏以为太皇太后要杀她。
她不想想,太皇太后即便是再讨厌她,也不会杀她,原因很简答,就是皇帝。就是因为朱祁镇,如果太皇太后真有废立之心。
朱祁镇死定了,孙氏也逃不过,而太皇太后没有此心,自然会给朱祁镇一个面子,否则她一旦去了,张家可还在。
朱祁镇连忙安慰道:“母后不要担心,太皇太后绝无此意。”
王振更是悄无声息的将旁边的所有太监宫女给看管起来,只要朱祁镇一声令下,这宫中就有多了几个,死得不明不白的人。
朱祁镇哄了孙氏好一阵子,才将损失哄好。
孙氏说道:“太皇太后,真不会让我殉葬?”
朱祁镇听了微微皱眉,说道:“殉葬?”
王振见状,知道小爷不了解这方面的事情,连忙上前说道:“请娘娘放心,祖宗成法,殉葬的人不过是那些未有生子的嫔妃宫人而已。且不论太后育有小爷,太后乃是大行皇帝正妻,大行皇帝的子嗣,都尊娘娘为母。无论如何也不会让娘娘殉葬的。”
朱祁镇听见了殉难葬之事,心中有些恍惚。一时间忽略王振的话。
孙氏被王振安慰一下,她还不放心,说道:“皇儿,我还是不放心,要不,让你舅舅们入宫宿卫。”
“不行。”朱祁镇说道。
朱祁镇想都没有想过这个方案。
首先,朱祁镇不相信孙家的能力。如果会昌伯之前说的没错的话,会昌伯就是一个空架子,让会昌伯府卷入宫中,且不说宫禁森严,会昌伯以及他几个儿子,恐怕没有能力在宫中立足。
如果有能力立足的话,朱祁镇更不放心了。
危急的时候,要用你,你不行,而今诸事了结了,你反而有能力了。
更不要说,太皇太后不给张家高官厚禄,甚至有所压制,将两个弟弟都闲置了,朱祁镇就更不能将毫无能力的会昌伯府引入了。
这并不是帮他们,却是害他们。
更不说,蹇义的话还在耳边,朱祁镇又怎么能做这么出格的事情。
但是孙氏却不理会朱祁镇。在她心中,朱祁镇不过是一个小孩子而已。继续说道:“皇儿,你不懂,这宫中只有自己人,才靠得住。而今你父皇去了,太皇太后虎视眈眈的,唯有你外公,你舅舅才是自己人。”
朱祁镇心中暗道:“我如果拿外公与舅舅当自己人,就拿奶奶当外人了。有外公这些猪队友,我即便是没事也弄出事来。”只是他心中这样想,却不敢这样说。给王振使个眼色。
王振立即会意说道:“娘娘,不可操之过急。而今小爷的大位初定,正是镇之以静的什么,而今什么事也不要做是最好的,至于其他的事情,来日方长。”
“对。”孙氏将王振当成了朱祁镇的谋主,对王振的话,比对朱祁镇的话还看重,说道:“王大伴所言有礼,这件事就交给王大伴了。”
王振说道:“奴婢遵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