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权力之争上,从来不讲情面的。
这还是仅仅是太皇太后与朱祁镇本身权威上来说的,太皇太后年纪大了,很多事情有心无力,但是朱祁镇带着后世记忆,又有年轻的体力。正是志气勃发的时候。
怎么肯用如此保守的政策?
太皇太后不知道是惆怅,还是伤怀,说道:“我老了。今后的路要你一个人走了。你自己回去想想吧。”
朱祁镇愣了一会儿,说道:“娘娘,孙儿明白了。”
朱祁镇行礼退下去了。
太皇太后看着朱祁镇远去的身影,暗暗点点头,她对朱祁镇的表现还是比较欣慰的。
在政治上,很多方面还是很稚嫩的。但是有一股想做事的想法,为人又非常自律。身边没有什么乱七八糟的莺莺燕燕。
每日批阅奏折,从来没有断绝过,即便生病挤压了,第二日一定也要看完。
又能听得了人劝。并不固执。
想来江山放在他手中,或许不会多兴旺,也是一个守成之君。
即便有犯一些错误,也无关紧要,毕竟祖宗留下的根基厚实,一次两次挫败,是动摇不了大明根基的。
太皇太后随即让侍女将刚刚朱祁镇看得那一副画像拿了过来。
太皇太后细细打量,心中暗道:“皇帝唯一让人担心的,就是子嗣了。早些有子嗣,将来皇家也安稳多了。”
“将这一副留下吧。查查钱家的底细。”
“是。”一个女官说道。
朱祁镇回到乾清宫之后。也无心看奏疏。心中乱如跑马。如果能安定下来。
半夜忽然坐起,大喊道:“掌灯。”
随即朱祁镇披衣而起,来到大殿之中,而今是秋冬时节,天寒地冻,王振急忙过来,说道:“皇爷怎么了?”
朱祁镇一边整理衣服,一指一面墙壁,说道:“将这一面墙壁给朕清理干净。”
“是。”王振立即让人书架,瓷器,等乱七八糟的装饰品给撤下来的,只剩下一层布幔,但看朱祁镇还不满意,随即将这一层布幔也扯了下来。
露出用生石灰涂过的墙壁。
不过,因为工匠的不同,即便是用生石灰涂过的
墙壁,也很是平整,虽然比后世的涂料差不少,但是却与六七十年代的墙壁差不多,一点开裂都没有。
朱祁镇坐在书桌上,让下面的人用上好的宣纸,裁成一片片的。
随即朱祁镇在这些纸片之上,写下一个个问题。
麓川,广西,松潘,西北,青海,宁夏,河道,奴儿干,朝鲜。又有马政,卢沟河 ,海河,漕运,海运,黄河,淮河。还有赋税,江南重赋,卫所缺额,将领青黄不接,马政,吏有封建。地方豪强,流民。开海。
朱祁镇一个接着一个写出来。一时间不知道写出了多少。
令王振用浆糊贴在墙壁之上。
风轻轻一吹,无数纸片在墙壁上,上下起伏,一个个好像在招手一般。
朱祁镇就在这面墙壁之上,来回踱步,面色僵硬,一句话不说。恐怖的气压压在乾清宫之中,让所有的宫女太监,连大气也不敢喘一个。
王振也不敢上前多说一句话。
朱祁镇忽然想到什么,就令王振将上面的纸条挪移位置。有时候刚刚挪好,朱祁镇就又改变注意了。有时候忽然想起什么了,又写出来,让王振贴上去。
王振都忙不过来了。
不得不将叫进来两个不识字的小太监帮忙。
等鸡鸣时分。
朱祁镇已经将上面的事情整理出一些头绪了。
一个瓦刺的纸条,放在中心,外面放射性的贴着无数纸条。
如兀良哈,西北,马政,青海,哈密,等等。
朱祁镇意思很明显,瓦刺是一个关键所在,想要解决瓦刺这个问题,就要解决瓦刺这大问题周围不知道多少小问题。
朱祁镇叹息,缓缓走上去。从瓦刺这些问题之中,撕下来一个纸条,亲手沾了浆糊,贴在另外一片空地之上。
随即朱祁镇不假手他人。一个个将墙壁上其他纸条挪移过来。
比如卢沟河,天津,辽东稻田,北京城墙修建,三大殿,京营。吏有封建,河北建省。等等问题都放在一起。
朱祁镇后退了好一几步,看着满墙的纸条。最大一团是瓦刺,其次是赋税,然后是卫所。而最小一团,就是朱祁镇看看标出来。
朱祁镇这一次,没有写在纸条之上,而是用毛笔写在墙上:“京师根本。”
随即朱祁镇说道:“王大伴,将这一堵墙壁给朕罩上,任何人都不许观看,私自窥视者斩。”
王振连忙说道:“是。”随即问道:“皇爷可是免早朝?”
朱祁镇淡淡一笑,说道:“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