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太祖皇帝看法也不能说错。
毕竟放在后世还有小煤矿,拿人当奴隶用,死了埋到下面,放在这个时代,这种做法根本就是普遍现象。
太祖皇帝正是明白这一点,才对矿业打压。
杨士奇说道:“此一时彼一时也,太祖扫平天下时,天下凋零,百业不兴,自当休养生息。但是而今子孙繁衍,多有无业之民滋生,流民不少。”
“陛下虽然以工代赈之法,安抚流民百余万。但是救急不救穷,当使之有安身立命之法。开荒屯田,固然是一策,而开矿禁,驰山川之禁。也是其一。”
“况且,陛下也应该知道,朝廷封禁矿场,难道民间就真没有盗采之人吗?正统三年以来,多有犯禁之徒,治民如治水,堵不如疏。”
“况且,去岁大灾,而今陛下又欲穷治河北诸水,国库空虚。臣身为内阁首辅,总要为朝廷解难。”
朱祁镇而今对钱敏感之极,而且,如果说天下之间,有谁最不把祖制放在眼里,那就是他朱祁镇了。
他口中说祖制的时候,其他他已经心动了,只是想看看杨士奇是一个什么样的说辞。而今有联系到钱,更是干脆利落说道:“以先生之意,当如何?”
杨士奇说道:“臣以为有些矿当禁,有些矿当弛禁。”
“金银铜乃是国之重宝,不当弛禁,而太祖在洪武年间,就已经放任民间冶铁。故铁矿自然是不可禁,但是采矿动则千人,聚啸山林之中,朝廷不知其端倪,一旦有变,则乱事并作,故而臣以为当设法严治之。”
“凡是开矿必须在各地方登记造册,发给牌照。每岁所产,来龙去脉,必须奏明,以防有谋逆之徒,并按照产量征收铁课,以太祖旧制,十五取一。由各县代征之。”
“如有奏事不明,虚言诓骗,自然要严加处置,勒令停业。”
“至于其他各矿如铁矿一并处置之。只是各征税多少,还需要斟酌。只是臣想各地铁料运输不便,请折银。”
朱祁镇听了。他听出不少意思。
恐怕这一件事情,即便朱祁镇
今天不谈到这个话题,杨士奇恐怕也会找一个时间来说了。
古代解决财政问题两大杀手锏,就是盐与铁。
盐不用说了,每年数百万两,还以开中法支撑九边粮食。其中不是没有弊端,但是里面涉及的各种势力,连杨士奇都有一点头疼。
而且不管怎么说还能维持,不是大加整顿的时候。
但是铁却不一样了。
大明皇权不下乡,可以说对各地矿业,是完全失去监管能力的。
太祖皇帝似乎很喜欢用定额,将所有赋税都定额下来,大明一年铁课定额是一千八百四十七万斤铁。这些铁其中有各地铁课,也有官府铁作所产的。
铁价一直略有浮动,但是而今也不过是两分银子上下。算起来也铁料也值三百多万两银子。
征收铁多,朝廷未必能将这些铁全部换成银子。
也是即便朝廷用铁比较多,但是也老有结余。洪武年间就有了。
这也是太祖皇帝听命自便的原因,朝廷仓库之中铁料都没有地方放了。这也是为什么户部钱不多,但是朱祁镇也想要工部配合的原因。
工部没有钱,但是有材料啊。
杨士奇虽然话里面没有说,但是言下之意,却是要加税了。
不过朱祁镇对杨士奇还是不太了解。
杨士奇虽然又为朝廷解决财政上问题的想法,但是这种想法并不大,只是顺手而为。毕竟皇帝这么爱折腾,他作为老臣,总要给朝廷积攒一下家底。
他真正要做的其实,还是防范于未然。
从宣德十年,太皇太后罢天下矿场,在采矿行业之中,就开始了大规模的国退民进,官府封掉矿场。被百姓开采了。
这种爆发增长,让明代正统年间,民间采矿彻底超过的了官府采矿。形成了很大的安全隐患,数以千百计的壮丁在山中,被矿主管辖,一个弄不好,就是一个大乱子。
虽然而今天下还算太平,但是并非说民间就没有百姓起义了。
宣德十年武兴就派往江西镇压民乱,这还是闹大的报上来的,没有报上来的有多少。
而今朱祁镇又有大办煤业的意思,矿业兴旺的同时,就更需要监管了。
杨士奇才想出了牌照制度。想对大明各地的大矿主进行管控。当然也仅仅是大矿主,毕竟很多人在自己家地头挖掉东西,朝廷那有那个精力管啊。
至于各地大矿主会不会反对?杨士奇根本没有想过,因为这个没有他们说法的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