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施礼门下之事,刘球最不能理解。
施礼不过是淡出北京的南京刑部尚书,虽然在品阶之上,不比刘球差,但是一个掌实权,一个不掌实权。
派一个管家传话,是什么意思。
刘球对施礼的处置本来还有一些犹豫。毕竟是士林前辈。本想存些体面。而今他不想要,就不必给了。
第二日,刘球开堂问案。
案情已经很清楚了。
按伦理来说,乃是两个儿子分家的,但是不管是谢启还是谢肇,都说谢能搏有遗书,让他们继承家产。
两分遗书,难辨真伪。
以当时地方官的意思,还是两子析产,不过谢启多继承,而谢肇少继承。就是因为谢启乃是嫡长。
宗法制之中,长房有很大的权力。
如果不是谢肇背后有撑着,甚至地方官都支撑谢启,仅仅给谢肇几万两浮财,谢家的家业都要谢启来继承。
这个时候,谢肇才反咬谢启弑父。
所以刘球判决很快,说道:“此案的关节,乃是谢能搏之死,来人开棺 。”
一时间哭声动天,谢府上上下下都带着孝衣。
毕竟开棺验尸,是大不孝之事,不管他们心中愿意不愿意,都要装成不愿意的样子。
不过,刘球却不管,他甚至没有去验尸现场,毕竟人都死了好长时间而已,而今虽然是春季,但是这尸体想来也不成样子了。
刘球仅仅是品茶等着而已。
片刻之后,刑部总捕头刑恕,与锦衣卫千户王息联袂而来,向刘球行礼,说道:“大人,已经查明了。”
刘球放下茶碗,说道:“你说吧。”
锦衣卫王息出言道:“谢能搏的确是为砒-霜所毒杀。”
刘球看了一眼刑恕,刑恕立即行礼说道:“王千户所言极是。”
虽然刘球知道刑恕是刑部有名的办案高手,但是他在刑部的身份不过是一个办事小吏而已。连品阶都没有。
这样时候,自然不敢得罪锦衣卫千户王息。
谢肇听了,立即跪地磕头说道:“请大人为我父亲报仇。”一边说,一边猛地磕头
涕泪纵横,看上去好像真是一个孝子。
谢启却瘫坐在地面之上,口中喃喃自语,说道:“怎么会这样?”
刘球说道:“稍安勿燥。”刘球看向锦衣卫千户王息,问道:“需要多长时间?”
锦衣卫千户王息立即说道:“请大人稍等片刻即可。”
一会功夫,就有几个锦衣卫过来,将很多文书拿了上来。刘球拿过来瞄了一眼,说道:“拿下谢肇。”
谢肇大声说道:“大人,是他杀了我父亲?”
刘球冷笑一声,说道:“我没有眼瞎,谢启在今日之前,一直都不相信,自己父亲是被毒死的,而且我查过,你大兄主持家业,在你父亲病前,并没有在身边伺候,更重要的是,你难道不知道卖砒-霜在药店是有记录的吗?”
谢肇一下子懵了。
刘球说道:“来人,将此十恶不赦之辈,就地处决。以正国法。”
弑父这种罪行,刘球这种道德君子,怎么可能看得过眼,自然是从严从重处置。
谢肇似乎被打击过大了,自期必死,说道:“谁让那老东西,只分我十万两,却将家业给谢启那个野种。”
“我不甘心,我不甘心。”
刘球一挥手,让来拉谢肇的衙役退下去,对身边的小吏说道:“都记下来吧。”
身边的小吏说道:“都记下来了。”
刘球说道:“看来你父亲看透了你,也好诈你一诈,早些结案也好。”
古代的天然毒物很少,所以砒-霜就成为下毒的首选。官府对砒-霜管控也非常的严格,甚至每一个药店,卖进多少,卖出多少,都是有记录的。
当然了,这记录未必多准。
毕竟朝廷的政策在没有监督的情况之下,能执行多少,的确是一个问题。
锦衣卫即便在半个时辰之内,将扬州城之中,大大小小砒-霜交易查得差不多了。但是砒-霜虽然是毒药,但是在古代并非没有用,最少拿来当老鼠药用,却是常有的。
刘球想从这些交易之中,查明那一笔交易乃是谢肇的,还是需要费些功夫的。
不过刘球并不想在这一件案子上纠缠。
这并不是刘球的目的所在,所以随意一诈,立即让谢肇招了。
谢启看了一眼谢肇,眼睛之中充满了嫉妒,怜悯,伤心,等等复杂的目光,跪行几步说道:“草民谢过大人平反昭雪。”
刘球淡淡一笑,说道:“而今这话说得还太早了。却有一件案子是关于你了,来人带卢举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