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是他手下的人能打的。
但是朱祁镇还是无法接受,广大南方卫所都疲敝如此,一旦南方有事,频频从北方调客兵南下。一来影响北方的边防,二来,大明看上去养卫所不花钱,但实际上卫所无偿占有大量土地,这其中朝廷也是付出代价的。
孟瑛说道:“臣在南方遍考南直隶,江西,浙江卫所,皆不堪用,臣从中挑选精锐十几万人从军,一路上多加训练,才算是能够一用,但是这些军队,有相当一部分留在云南戍边了。”
“留守士卒,大多是老弱。不堪一战。”
朱祁镇听了,一时间有些自嘲。
没有想到南方卫所的凋零,还有朱祁镇决策的影响。
当初麓川之战,朱祁镇是坚决不从九边调兵。大部队动用的都是南方卫所兵。
南方卫所兵承平日久。本来战力就不堪,孟瑛为了完成任务,定是将能够用的士卒,全部给调走了。回来的并不多。
想想就知道,南方卫所战力不足依靠了。
当初还觉得自己的决断是非常正确的,但是而今想想,真是太天真了,不管什么样的事情,一利生必有一弊随。
主政者只能权衡利弊而已,那些没有一点弊端,十全十美大好事,定然是骗人的。
只是朱祁镇而今要面对自己留下的乱摊子。
英国公说道:“臣以为当抽调京营一部出京平叛。”
朱祁镇说道:“英国公所言极是,只是首辅是个什么想法?”
杨溥先请罪说道:“老臣无能,此乃福建布政使谢怀,欺君枉上之举,此人乃是王振举荐,都察院那边也多有不发之举,谢怀强纳福州卫指挥使之女为妾,并大肆通海,逃海关税负,甚至指使卫所官兵海上行凶。”
“臣为首辅,不能去此逆臣,乃是臣之过也。”
朱祁镇缓缓的闭上眼睛,说道:“先生何错之有,是朕错了。”
王振死之前,朱祁镇身边遍布王振的耳目,这才见不到王振的另外一面,但是王振死之后,王振另外一面才暴漏在朱祁镇面前。
王振对外敛财,想想就知道,真正有底气,觉得自己问
心无愧的人,谁给王振送钱。王振所受的每一分钱,都是破坏了国家法度。
这种破坏是会有代价的。
只是这个代价,不是王振来出,而是朱祁镇来买单而已。
此刻就是朱祁镇买单的时刻。朱祁镇甚至有些后悔,当初赏赐王振一些银子,王振或许不会这么做了。
但是朱祁镇随即就清醒了。
人的贪婪是没有尽头的。
不过,朱祁镇同样知道,死人是不会说话的,很多事情未必都是王振的锅,不过王振已经死了,什么锅都给王振上面砸而已。
朱祁镇对此并不在乎。他关注的是解决问题,而不是谁的责任。
只是朱祁镇对杨溥的论断,却是非常赞同,此事根本就是地方官无能。
从朝廷法度上来看,朝廷的决策是没有错了,不管是封山,而是重新开采。银矿都是不准许百姓私自开采。
叶宗留之流都是犯了朝廷法度。
但是百姓不给你说这个,他们要活着,要混口饭吃。法律与现实从来是有差距的,即便现在也是一样的。
在这方面就需要地方官员的自由裁量了。
地方官员的自由裁量权是非常大的,所以才有灭门府尹,破家知县之说。虽然副作用很大,不如此不足以处理各种地方事务。
福建地方失职,看叶留宗刚刚开始是不想造反的。也就是不管是地方政府怎么做,都是有将一个乱子消弭于无形之中的可能。
如果放于谦,周忱在哪里做地方官,朱祁镇估计于谦敢孤身入矿山,将叶留宗招抚下来,而周忱也足够的手段,让叶留宗乖乖下山。
但是福建地方怎么做的。
一塌糊涂。
朱祁镇缓缓的睁开说道:“此辈蛀虫,死不足惜。传朕旨意,招谢怀入京觐见。”
朱祁镇言下之意,已经很明显了。这两人一入京师,就别想活着离开了。
杨溥咳嗽两声,说道:“陛下,臣以为而今不能动此两人。当以大举为重,叶留宗所在仙霞岭,乃是三省交界之处,想要围剿非统合三省人马不可。”
“这都需要时间,但是他反意昭彰,如果不尽快剿灭,恐生大乱,而谢怀为了保住自己乌纱帽,定然拼尽全力剿灭叶留宗,此刻拿下他,恐怕叶留宗就要逃出生天,一时难治了。”
朱祁镇也明白,对朝廷来说坐寇,并不可怕,可怕的是流寇。三省交界之处,想围剿的行政成本本就很高,即便而今朱祁镇立即下圣旨,等三省协调好,也是好一两个月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