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祁镇看着喜宁,又翻看了喜宁的案卷。
却发现喜宁最早一次出卖大明情报,是宣德年间的事情了。
喜宁刚刚开始的时候,不知道他是给瓦刺传递消息的。
那个时候的喜宁还是一个出宫采买之权的小太监。很多大臣勋贵,在宫中都有眼线,这一点是大家都知道的秘密。
所以喜宁对于将宫中的秘密卖出一点钱来,并没有什么感觉。因为大家都再做。
后来知道是瓦刺了,也没有什么感觉。
因为瓦刺虽然坐大,但是对于喜宁这些小人物来说,也不算什么?而且喜宁本来就是蒙古人。
他是太宗年间入宫的。太宗年间惯例,就是将俘虏的孩童阉割之后,送到京师听用。
瓦刺甚至帮助喜宁找到了流落在草原上的亲人。
喜宁一边感激,一边对大明有不少愤恨。所以就持续不断的为瓦刺传递消息,在进入东厂之后,更是如此。
不过,喜宁更多是将锦衣卫的情报泄露出去,至于东厂的情报却很少了。
甚至很难说,喜宁这样做,是不是为了自己往上爬,锦衣卫吃瘪,东厂就表现的出色了。喜宁自然有了前层。
在王振案之后,喜宁担心之极。他万万没有想到,有东窗事发的一天,幸好金英以为是针对自己的。
金英反手与杨溥掀翻了王振。
这才保住他一条小命。
从此之后,他痛定思痛。决定不再做这样的事情,但是这样的事情,岂是你想做就做,想不做就不做?
上船容易下船难。
正因为如此,张宗周才必须亲自来一趟,因为很多人都联系不上喜宁,喜宁是有意在回避这件事情。
张宗周威逼利诱之下,喜宁才不得不出来见张宗周一面。
喜宁在东厂,耳濡目染之下,也知道一些门道,他做了好些准备,只是万万没有想到,还是被锦衣卫抓住了尾巴。
才有今天的事情。
朱祁镇看着眼前这一团血糊糊的**,说道:“喜宁,你有什么话要说吗?”
喜宁来之前喝了参汤,这个时候才有几分力气,说道:“只求一死。”
朱祁镇冷笑一声说道:“好,朕不答应你。”他对王裕说道:“带回诏狱之中,每日刑罚不断,有什么新花样,就往他身上招呼,记住,朕要活的。不许死了。”
朱祁镇目光再次凝聚在喜宁身上,说道:“我要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喜宁似乎一下子没有了力气,从嘴中说出两个字来说,道:“狠毒。”
朱祁镇说道:“狠毒,王裕报一下,从正统元年开始,锦衣卫死在草原上的人数。”
王裕说道:“三百七十五人,还有一百六十二人失去了联络。”
朱祁镇很清楚,失去联络的人,几乎可以算进死人之中了。说道:“五百人,五百条人命,你只有一条人命,如何能偿还得了,最少折磨你五百天,你才有死的资格。”
说到这里,朱祁镇不想再见喜宁一挥手,自然有人将喜宁带走,喜宁一身血污,将地上的金砖都弄脏了。
立即有两个小太监将地面上的血污给清理干净。
朱祁镇对王裕说道:“我看过,喜宁已经将这一次朝廷决策内容传递出去了,锦衣卫立即追回,即便这个人在瓦刺使团之中,也要将他找出来。”
“臣遵旨。”王裕说道。他微微有些犹豫说道:“陛下,如果放瓦刺使团出关,这消息难免有泄露之忧。”
朱祁镇也明白这一点。
即便抓了人又怎么样?
消息已经传递出去了,而瓦刺使团三千人,又不能全杀了。
两个交战不斩来使,更不要说,朝贡贸易是大明统治外藩很重要的一个手段,甚至有些时候,与朝廷有矛盾的,这上面的关系也没有断绝。
瓦刺就是这样的。
今日斩杀或者扣押瓦刺三千人,这样做,只会让人耻笑,失内外之心。
朱祁镇说道:“这一件事情你不要管了,你只需查这个张宗周便是了。”
朱祁镇心中暗道:“先扣上两月,等入冬了,再放他们离开,也算是现成的借口。”
王裕说道:“是。”
王裕行礼过后,就下去追查张宗周了。
朱祁镇负手而立,说道:“范弘。”
一直好像隐形人一般的范弘立即站了出来,说道:“陛下。老奴在。”
朱祁镇说道:“就依你的意思,东厂就交给杜宁,不过再出这样的事情,就不要来见朕了,那个吴亮还知道羞耻,他的身后事,你就招呼一下,不要太凄凉了。”
范弘这才松了一口气,说道:“是。”
至于吴亮倒是自杀,还是被-自杀,朱祁镇没有问。